自由的滋味

易開罐白酒

被櫥窗裏的物件吸引，便彎了進去，原來是一設計師家具店．年輕熱情的設計師跟前跟後忙著說明解釋設計理念，逛到點心飲料的角落：「請隨意用．」

乳酪、水果、紅白酒、水……咦，這不是小罐裝的「櫻桃可樂」？

費力的拉開易開罐拉環，正在講電話的設計師比手畫腳的告知：易開罐所附的吸管在旁邊．

猛喝一口，哇，苦的！趕緊閱讀罐子上的標示：酒精含量 11.5% 的加州氣泡白酒．

酒的包裝，由軟木塞到旋轉式啤酒蓋到易開罐……享受美酒變得更便利更自由更隨手可得──

突然想起侯文詠寫過的一篇文章「漸漸」：無從捉摸、無法抵擋的墮落與沉淪．「漸漸」之可怕，在於我們的不知不覺．

想飛

週末探望長輩．車過原本是沙漠荒地的加州內陸，高速公路邊三數個高壓線塔台，長長的電纜線串著彩色的浮球．

「為什麼有這些彩球？」老弟問．

「給小飛機示警，免得他們到處亂飛，纏上電線．」

「原來如此．你怎麼知道？」（好像有點瞧不起人唷！）

話說當年 VB 謫居加州首府「三顆饅頭」（沙加緬度）──邊的大學城──時候，常常（少於一個月一次）要通勤到在二次世界大戰發展原子彈時「搶輸」位在新墨西哥州的 Los Alamos 國家實驗室、憤而致力研究核能的 Livermore 國家實驗室做「學術交流」，總是「透早」集合，直到月黑風高才進得了家門．某天無聊翻閱客居的X大D校園的「休閒活動」課表，竟然發現有「小飛機駕駛訓練」課程，駕駛學校所屬之專用小飛機往返D校園與L國家實驗室；而且學費特別對折優惠在X州大學有學籍的學生．（即使是半價，領RA 微薄薪資的 VB 大約要不吃不喝五個月）．躍躍欲試的 VB 將這等「特上好消息」告知家人時，獲得4張反對票：

「拜託，你的開車技術是有目共睹的（爛），居然想開飛機？路還走不好就想飛？」

VB雙拳難敵四口，噘起嘴正要辯駁，突然平地響起一聲雷：「讓她去飛！」

一時間驚疑、訝異、（感激）……在空氣中凍結：那位時常訓示老弟們要學習「孔融讓梨」的精神、將電腦電視遊戲機的操控器讓給 VB、以訓練其「視動同整」的老爹，等到所有目光聚焦，才不急不緩的說：「開飛機的人比較少，飛行航道也比較寬，她發生事故的機率會比在馬路上開車低很多．」

領悟

午後，高大的白人同事一身黑進到辦公室，剛參加完朋友兒子的喪禮．是什麼現代醫療科技都束手無策的不治之症，讓 15 歲的少年來不及長大．

「自殺．」

無言，腦裏浮現的是超過華式 100 度的正午，一群黑衣人圍著棺木，牧師唸著從摩門經裏節選出來的經文；悲痛的父母哀傷的手足驚訝的親友，燥熱的墓園裏凝結著無限惋惜與唏噓．

不由得想起那年台北的春天，繽紛的夏裝早已出籠，而大哥卻是一身黑色西裝回來．

「一個月內參加兩個同班同學的喪禮．」啊，一個月內台北少了兩位正在人生與事業巔峰的名醫？

先走的是精神科醫生，肝癌；內科醫生隨後，自殺．

原來內科醫生有憂鬱症，經年累月接受這位精神科醫生同學的照料治療．精神科醫生走了，內科醫生頓失依靠，憂鬱症復發，強烈的絕望感使得他選擇提早結束人生．

留下傷心的太太，年幼的孩子，「白髮送黑髮」的父母──我們的社會到底怎麼了？這麼多難以承受的悲傷憂鬱這麼多無可奈何無能為力，讓這麼多人選擇以自殺作為掙脫的方式．

也想到黑木瞳飾演的中年母親，在將一生最美好的歲月奉獻給家庭以後，開始思考她的人生意義；回顧過往檢視現在，到了選擇未來的時候：在「頑固老爹」裏的神崎美矢子選擇回家，而在「夫婦」裏的山口華選擇單飛──

然後我想到辛曉琪的「領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