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命竹，檸檬車，紙娃娃

從繽紛浪漫的巴黎回到單調無趣的矽谷．進到辦公間後先處理堆積如山的電郵語音信箱，一陣忙亂，午後終於有機會看到角落的常青竹盆栽．這個盆栽自從兩年前由某個「福利展」（benefit fair）攤位來到素有黑手指之稱的 VB 手上，靠著有一搭沒一搭的水，像阿信般艱苦的勉強活到今天．這次超過兩週沒有喝水，雖然竹枝仍矗立在乾涸的彩色小石，稀疏的葉尖開始泛黃．VB 趕緊衝到茶水間，灌了一瓶水快步奔回辦公間，正好老闆迎面而來，眼裡掛著問號．

「我在想，什麼時候這盆韌命的萬年竹會死我手中．」VB 解釋桌上盆栽與手上的水瓶的死生枯榮關係．

「嗯──It's nice to have goals，難得妳找到人生的目標．」老闆嘉許的點頭，「對了，妳的車修好了嗎？」

提到愛車 VB 馬上變臉──老闆您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老闆──如果那一天我被石油廢氣毒死沒能進來上班，你一定要去告這個 B 開頭的車廠．」

「我老婆吵著要買 5 系列的休旅車，我說等妳的 3 系列修好再談．」

對對對，VB 點頭如搗蒜：「我昨天發現，駕駛座的車窗搖上來時又發出很大的噪音──」

老闆一聽，露出「果不其然」的表情：「我就說嘛，這絕對絕對跟個人有關，it's personal．」

這回「余豈好辯哉」的 VB 雖然不服卻啞口無言──都是這些德國車惹的禍啦！不過也真令人好奇：為什麼只要掛上敝人大名，車子都馬上蛻變成檸檬？而原本開著甜美的花的檸檬樹移民到寒舍後院，只結過一次果子．

替苦命竹澆足了水，開著檸檬車到聖荷西市中心參加為期一週的國際會議．週六認認真真的上了八小時掃描探測顯微鏡專題研討，當晚喉嚨開始發癢，接下來一週不論舊友新識，說不到三句話就得咳上半天．Networking「快樂時光」，VB 端了一杯冒泡礦泉水站在人群外圍，微笑地看著「同行」們彼此熱烈握手，彷彿好久不見（其實大夥兒三個禮拜前在物理論壇時才剛見過面）．看到 VB 有口不能言，不免提出疑問：「妳不是在地人嗎？回到家裏竟然生病了？」

前輩您有所不知，VB 的小名就叫做 paper doll，紙娃娃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