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之Boondoggle》 ── 「窗外」（之一）

一向喜歡「窗外」，特別是上課的時候；不見得是想出去玩，只是從教室裏望出去的窗景，似乎帶著一種「身不由己」的無奈況味．（當然也拜讀過瓊瑤小姐的「窗外」，但那是很多年以後，內容也不記得了．）

曾經在表姊於永康街某舊公寓頂樓違章加蓋的租屋，由小窗俯看兒童嬉戲攤販聚集的永康公園；也曾受邀拜訪同學位於某半島最高的丘陵上的豪宅，從下午茶廳裡一體成型一塵不染的玻璃「牆」，平視加州太平洋岸的黃昏，體驗「海天一色」．但這些都比不上「大阪震撼」．

數年前單槍匹馬到言語不通的國度生活學習（或學習生活？）時路過大阪，進入市中心有英文服務的五星級旅館的預定的房間裡，拉開窗簾──有窗框有玻璃還有鎖，只不過窗的外約兩吋距離的竟是紅磚堆砌牢牢實實的一面高牆──即使為防備有人跳窗（不論是故意還是無意），好像也不需要用磚牆來把窗戶封實吧．

狹長單人房，狹窄單人床，狹小單人桌……在一切雖小卻設備俱全的房間裡，整晚只有一種窒息的感覺──拉開窗簾（或發現真相）有時候不是好主意．

以旅店窗景紀錄城市風貌的想法，則始於法國之旅──畢竟，一張圖勝過千言萬語；對文筆不佳打字又慢攝影技術更差的 VB 來說，數位相機真是造福人群的發明啊．

十月的巴黎，巴黎的早晨，早晨的天空．從第九區小巷內某重新整修裝潢過的「古蹟」旅館名為七樓實為八樓的閣樓，房間裡唯一一扇逃生不易、跳窗自殺恐怕也有點難度、摺疊式向外推開的小窗，看出去──隔壁棟同為古蹟、高度相當的公寓建築．圖一：平視；圖二：向下傾斜數度．

南法大西洋岸邊、步行十五分鐘可以繞城一周的度假小鎮阿卡頌，小鎮唯一的賭場旅館，旅館的清晨．物理論壇就在賭場後面、向海的會議廳舉行；一邊開會一邊聽海，聽說還可以「欣賞」在冷風中的海灘上漫步的全裸女郎．（雖然 VB 沒能親眼看見女郎，聽到這裡，壓著重重疑雲的心豁然開朗：終於了解為什麼這個女性與會率不到百分之五的物理論壇要選在這個交通不算太方便設施不算太先進的小鎮召開．） 不知何故，小鎮新式旅館的「窗簾」一律是白漆的電動「鐵幕」，由按鈕控制窗幕緩緩捲啟或關閉．「鐵幕」放下以後當然一絲陽光也透不過來，可以睡個天昏地暗無暝無日，一直到女侍來整理房間才發現，此時應該在會場討論雷射掃描在半導體產生的物理現象所代表涵義的 VB 還在房間裡「調整時差」．

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波爾多，距離人潮聚集的市中心約兩公里、與 Hôtel de Police de Bordeaux 為鄰的「假日花園客棧」，頂樓房間的午後．不懂法文的 VB 原來以為 Hôtel de Police 是「警察會館」（好像台灣的「教師會館」），專門接待外出的警察．到當地才發現，這棟修得美侖美奐的新穎建築，是波爾多「警政總署」．開始還慶幸住在警政總署旁邊，「安全無虞」．沒想到「後遺症」則是，每三分鐘必有警車消防車救護車的警鈴大作，由遠而近由近而遠，響徹雲霄，一天二十四小時，年中無休．VB 在波爾多兩晚適逢「合情合理合法」醉酒狂歡的週五週六， VB 的作息只好配合像工蜂一樣忙進忙出的警察們，每三分鐘到窗口報到一次，看看風雨裏被從天空中掉下的異物打中的，是酒後高歌的觀光客，還是臥倒路邊的本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