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July 02, 2007

誤判《遠方的鼓聲》

好像很多人很喜歡村上春樹:這個部落格提到他的這個說法,那個部落客談到他的那本書;次數多到連 VB 都不由得記住了這個名字.但卻一直沒有找來看看的欲望,一是敝人不讀書,二是他是日本人:不喜歡讀日本人寫的書.

其實這個說法也不正確.

食譜不算,嚴格說起來還是讀過日本作家的書,(兩本).「小時候」時期抱著的三浦綾子的《冰點》(劉慕沙譯)縮在沙發上,一鼓作氣從天亮讀到太陽下山,甫看完馬上從頭再讀一次.(在同一個「小時候」還有一本類似厚度且遭受同樣待遇的書則是林語堂的《京華煙雲》,張振玉譯.)

第二本日本書則在很多很多年以後.得知不會講日文的 VB 千里迢迢來到仙台,居然只帶了「一本」閒書, Anne of Green Gables ──套書中的第四集──要靠它度過漫漫長夏,善解人意的學長夫人立刻慷慨的開放她的藏書館,極力推薦由嶺月翻譯的遠藤周作的《父親》.《父親》能有多好看?如果是像朱自清的《背影》,感人則感人矣,但若不是考試要考我是不會想要看第二次.然而溽暑的仙台,窗外大雨滂沱,我躺在冷氣房的褟褟米上一口氣看完,完全忘記隔天一早要搭班次很少人很多的公車趕到山上實驗室和在美國的同學們舉行電話會議,討論論文進度.

雨停.上街狂走.經過一家在地下室的舊書店,放置路面門口的花車攤,攤上的《父親》正對著我──如獲至寶的拿起來,咚咚咚衝下樓去付賬.不曉得哪裡來的印象:顏元叔靠著一本《蝴蝶夢》學英文;VB 我就靠著《父親》學日文吧!

──回到住處還真的努力對照査字典……(還特別給書縫了一個布套子──上週末逛布店買布縫了便當袋食具袋口布袋手帕袋等剩下的布剛好用上──)VB 你到仙台是來製作量子井超晶格倍頻儀,還是來學茶道花道書道布道(?)?不過筆記寫完一張紙就放棄了──從開始實在太困難啦.

(不是要寫村上春樹的嗎?可以扯到遠古時代的仙台,照村上的說法,還真是「傷腦筋」.)

那天收到圖書館通知,《一個法國麵包師的告白》(Confessions of a French Baker,by Peter Mayle and Gerard Auzet) 已經到了.領書時候順便到中文書區:唐德剛《晚清七十年》系列,林文月《飲膳札記》(雖然已經看過很多次),黃寶蓮《流氓治國》──架上剛好有村上春樹的《遠方的鼓聲》和《邊境.近境》,一併放入帆布袋.

依著順序(唐林黃)看完,在讀 Agatha Christie 自傳同時順手翻翻《遠方的鼓聲》,一看之下發現我又犯了「以名取書」的錯誤:《流氓治國》既不是海峽兩岸的政治評論,《遠方的鼓聲》也不是日本慶典的大鼓表演,這兩本書竟然都是旅遊文學!

對村上春樹的偏見源自於孤陋寡聞.一直以為村上是屬於純日式(敝人阿公輩、百歲人瑞)、跟川端康成三島由紀夫等同年代的老作家;而三島由紀夫式「慘烈爆裂」的幻滅美感,或者川端康成式「瘋狂扭曲」的憂鬱虛無,都是令人不忍卒讀的.

然而《遠方的鼓聲》從目錄標題開始就相當吸引人:焦焦蜂和卡羅蜂從米克諾斯到克里特島、浴缸攻防戰、101號巴士酒會的光和影電視、小丸子、普列特爾,……,非常的「非日式」(──其實我才讀了幾本日本作家的書,哪能判定日式與非日式?)譯者(賴明珠)的文筆非常流暢自然,我不懂日文所以無法比較,但是中文譯本讀來彷彿完全是村上的「第一人稱」敘述,絲毫沒有閱讀翻譯作品的滯迨感.讀到某些句子段落時竟會不由自主的將之(即時)翻譯成英文──眼睛看到的雖然是中文字,腦袋裡感應到的竟然是英文──真是一種奇怪的感覺.應該歸因於村上的成長與教育背景吧:他的文體風格非常西化,為文處處可見異於其他日本作品的難得且獨特的幽默;以今映昔知新溫故,筆觸帶著辛辣強烈的懷舊之情.也由於這樣,他能夠以平易近人的文筆反映深刻的感受.

到目前為止,我已走過了羅馬的冬天、希臘的春天、淡季的海島、黑手黨的西西里,如同讀 Under the Tuscan Sun 一樣的心情:愉快的、悠閒的、同時是局裡人又是局外人的、雲淡風清的(對於旅行與異鄉生活中的意外與挫折──對人對事對物對天氣……文中多次出現「傷腦筋」──讀者彷彿與村上一起面對這些不可思議的場景,多了便見怪不怪,搖搖頭嘆口氣:真是「傷腦筋」.)

隨著他的腳步,正要進入「空白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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