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辛酸淚

曹雪芹在紅樓夢第一回中寫道：

從此空空道人因空見色，由色生情，傳情入色，自色悟空，遂易名為情僧，改《石頭記》為《情僧錄》。東鲁孔梅溪則題曰《風月寶鑑》。後因曹雪芹於悼紅軒中披閱十載，增删五次，纂成目錄，分出章回，則題曰《金陵十二釵》。並題一絕云： 　　

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

都云作者癡，誰解其中味？

於是，只要有人羨慕 VB 沒有參加大學聯考，VB 都會想起「一把辛酸淚」來。

遙想 VB 當年在台灣，唸的是「禮讓班」（數學老師的話：你們「禮」「讓」這兩班，把成績都「禮讓」掉了！）而老爸也一向閉眼簽成績單；直到有一天老爸簽了名以後突然睜開眼睛，把成績單再抓回來細看。讓老爸「豁然開目」的，不是霍桑（Nathaniel Hawthorne）的紅字 -- A （The Scarlet Letter） ，而是列在「游泳」這一項目的隔壁欄，紅艷的 58。

聽到 VB 這項光榮成就的人通常有以下兩種反應：

1) 你確定你是加州來的嗎？（特別是如果不小心知道 VB 打保齡球是「人跟著球一起刷溝」的時候，這個問題會在同一時間被同一個人再問一次。）

2) 你在台灣怎麼高中畢業的？這又是 VB 「臨陣脫逃」的實證之一：VB 根本沒在台灣唸高三！

VB 的高三生涯是在南加州一個半島上度過的。學校就在太平洋岸，只要天氣許可，體育老師都會帶著學生在海邊追著浪花跑步，可怕的是，老師常常一時興起，手一揮，金髮碧眼的同學們二話不說，穿著牛仔褲就跳進海裏 --- 濕透了的牛仔褲不但讓人浮不起來，上完課更是走不回來。VB 光用想的腳就軟了，總是很哀怨的「問蒼天」：為什麼體育課一周有五天，為什麼學校在海邊，為什麼加州不下雨，為什麼有「游泳」這項讓 VB 聞之喪膽的「發明」？

順便在此報告一下：這個太平洋岸的小高中在 VB 就讀的那一年的全州高三學生評鑑榮登全州公立高中第二名，僅次於帕洛奧圖（Palo Alto）的 Gunn High。幾年以後本鎮的高中學生都畢業得差不多了，加上遇上經濟蕭條，有學齡青少年的夫妻買不起本鎮「有價無市」的高價位的房子，造成學生人數短缺，以致於被迫與同屬一市的隔壁鎮高中合併，太平洋岸的小高中在兩年後正式走入歷史。

好像扯得太遠了，還是回來說說游泳這個令人心酸酸的話題吧。

自從捱過艱辛的九月 ---- 海邊的十月已經很冷了，老師大發善心，不再動不動「手一揮」，VB 也不需要再雙腳抬著沉重的牛仔褲，站在學校圖書館的門口，一邊發抖一邊看著同學們開著 Ferrari，Lamborghini 呼嘯而去 ---- 以為從此苦盡甘來，誰曉得收到加州大學的報名簡章，VB 當場昏倒。

簡章中詳述取得學士學位的要求，「準新生」入學時要考游泳，未達標準者在大學期間必修游泳學分且及格，否則不授予畢業證書。

等 VB 回過神來，不死心的將加大各分校的個別要求詳細研讀，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有兩所分校在數年前因為不合「經濟效益」而已經取消游泳這項要求。

很多人問為什麼 VB 只申請加大兩所分校，經濟是考量的因素，（加大報名表只需填一份，但報名費由各分校自行徵收，申請幾所分校則必須繳交幾份報名費，沒有折扣，童叟無欺），但「旱蟲難過游泳關」才是真正的原因。

P.S. 台灣的教育部正研議將「體適能」納入入學考試計分 (2005/08/26 聯合報)。看樣子「補游泳」將不再是 VB 的「專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