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蛸

藏在心裏多年的疑惑，終於在最近讀蔡瀾的＜泡菜頌＞時得到解答．

遊學仙台時，在某次歡迎會上女侍端上兩大盤一模一樣的刺身，除了各式各樣的生魚片，還有令人眼睛爲之一亮的海膽──教授聽到 VB 不但「認識」海膽而且對之非常喜歡，特別指定其中一盤裡的全部由 VB 獨享，VB 謙讓了幾次，但是在教授威嚴下沒有學生的筷子敢靠近海膽週邊，為了不暴殄天物，只好恭敬不如從命──在 VB 懷著又感激又抱歉的複雜心緒下將那一「坨」「階級海膽」品嘗完畢，教授就離開了．

伴隨著啤酒上桌的第二道刺身拼盤裏出現一種切成長條花瓣狀橘紅色的「東西」．

「這是什麼？」VB 悄聲問身邊的秘書小姐玲子．玲子則向當時在場實驗室人員中「輩分」最大的助理教授鈴木博士發出求救訊號．

「這是我們仙台特產，Hoya．」是什麼魚？不是魚．是貝類囉？也不是──大夥兒搜索枯腸找不出詞彙，又比又畫還是解釋不清，便拜託廚房拿出一串狀像火龍果、類似海藻、長著根的一種海中生物．

──蔡瀾寫道：海蛸是日本人喜歡吃的一種海產，漢字叫「保夜」，又稱海老鼠（看到這裡 VB 差一點吐出來──不知道是否應該慶幸已經記不得它的味道了），英文是 Sea Squirt．樣子像佛手瓜，拳頭般大小，又似長形的番石榴，頂上長著鮮紅顏色的一個個腫瘤──

不能再讀下去了．

「你嘗嘗看！」

VB 緩緩舉筷，小心夾起，深深吸氣，放入口中──

「很好吃吧？」

「呃，不錯．」面對數十道殷殷期盼的目光，其實略嚼一下就囫圇吞下，哪裡還顧得了仔細品嘗？

「再來一塊？」

「啊，不客氣，還是大家分享吧！」還好教授已經走了，還好再沒有更出人意表的食物（和狀況），滴酒不沾的 VB 終於「平安」度過歡迎會晚宴．

爾後幾日，VB 陷入長考：不是會「逞強」的人，但是卻常常爲了禮貌、在不好意思拒絕人家的好意或不忍傷害他人情感的情況下，壓抑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意願──吃迴轉壽司時，在玲子大力推薦下勉為其難的嘗了她的最愛「納豆軍艦壽司」就是一例．「馬肉刺身」又是一例．

什麼時候才會有說「不」的勇氣呢？也許「河豚」會是最後的底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