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蛋苦瓜

今晨有球課，昨天早早就躺在床上培養睡意．＜托斯卡尼艷陽下＞已經啃完，隨手翻閱食譜，翻到鹹蛋苦瓜這一頁．

印象中 VB 媽沒做過這道「據說」是傳統客家料理的菜──會有這樣的說法，大約緣於數年前回台，姑丈帶我們到新竹吃正宗客家菜時，便出現這道鹹蛋苦瓜；至於它是不是真的原籍客家，請高明之士不吝教之．

當時餐桌上，表哥好像說：「客家人愛吃苦瓜．」（還是「沒有客家人不愛吃苦瓜」？這種「負負得正」的文法 VB 永遠搞不清楚．） VB 的兩個弟弟對苦瓜是（很極端的）一憎一愛；不是客家人的 VB 媽喜歡苦瓜，而身為客家人的 VB 爸好像不是特別愛吃苦瓜──從來沒有注意到 VB 家竟然存在這麼嚴重的「族群」問題……

說到鹹蛋苦瓜，便想起大學室友 Z 小姐．Z 小姐來自廣州，父親是留德學成回中國的內科醫師，母親是小時候跟隨著「富甲一方」的外公響應回歸的南洋華僑，從小有私人英文家教，學成後亦曾列名中國十大外科醫生．這樣的家庭背景，在任何改革時期都是需要被「改造」的對象．由於父母親長期下放，Z 小姐自小就學得白天如何獨立面對幼兒園裏「成份」較好的同學與「看人大小目」的老師，晚上如何獨立吃著偶爾被允許回家一天的母親為她「滷」好（可以存放較久）的菜．空空暗暗的斗室裏，只有一隻路邊檢來的貓，陪她度過一個又一個漫漫長夜．

有一次母親兩個月沒能回家，Z 小姐不得已日夜留在幼兒園．回家後，迎接她的是一屋子腐敗的味道和那隻已經變成「乾」的貓──從此Z小姐極度厭惡滷味，直到今天．

VB 與 Z 小姐作息時間不同，很少碰面．某日相遇於廚房，聊起「鹹蛋苦瓜」──孤陋寡聞的 VB 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材料組合（忘記問她是不是客家人？）她說：

「上回做這道菜，連續打了 18 個臭掉的壞蛋，就再也不相信中國商人了！」一氣之下，買了小鴨子養在後院裏，保證有新鮮鴨蛋可以吃．可惜在鴨子還沒來得及生蛋（而新鮮鴨蛋當然也還沒做成鹹蛋）的時候，她的房東便不再續約，VB 也才有幸認識她──

自從在新竹吃過正宗客家餐以後，非常懷念那苦鹹中帶甘香的滋味（或許這才是人生真正的滋味？）然而一方面因為不會選鴨蛋（不論生或熟），一方面不會處理苦瓜（煮來煮去只會把所有食材丟在一鍋成為「鳳梨苦瓜雞」），所以一直到現在，還沒有勇氣挑戰這一道看似簡單卻味道豐富的鹹蛋苦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