砲口下的野...火腿

跟 VB 媽說要帶她到協和廣場，其實我們的雙腳只在貼滿藍白磁磚的「協和廣場站」像沾醬油一樣「沾」一下，便轉另一號地鐵往「傷兵院站」．冒出地面後趕緊「定位」認清方向，穿過大街，在小巷裡尋找傳說中的美味──Jamón ibérico，伊比利黑豚生火腿．

VB 有一聲名遠播的長項，那就是：當機率是 50/50 的時候，選的永遠是反的那一邊，本次找路當然也不例外．剛剛經歷「雙倍」長途跋涉嚴格考驗──從機場尋找 RER 車站、進城後在無數趟地鐵出入口徘徊、到旅館附近卻在門口行行又退退，剛剛吃下著名 Le Quartier du Pain　的葡萄乾酥捲和巧克力開心果酥捲（因為太餓而忘記看筆記所以錯失他家最著名的檸檬塔和可頌）早就消耗光，兩個必須迅速補充卡洛里的人，終於在越過千山（滿街綠色──回收桶）萬水（嗯，地上是溼的）兼走過大珠小珠落玉盤（玻璃品撞擊回收車箱）的鉦鉦聲，來到位於巴黎右岸「全世界最好的火腿」（le meilleur jambon du monde）：Bellota-Bellota．

下午四時許，門可羅雀，一女性觀光客拿著相機在外拍照外（不是我），只有一個穿著有店名白圍裙的小男生倚在門口抽煙，面無表情的看著也把相機拿出來有樣學樣的 VB．拍完外景，VB 小心翼翼的對著小男生問：「Bon Jour，請問你店現在開著嗎？」（不知在哪個旅遊資訊上看過，此店三點半到六點休息．）

「你說開門就算開門吧．」酷酷的小男生仍然面無表情，用標準英文回了話，捻息手上的煙轉身進店，一言不發的拿起刀開始（或繼續）處理擺在檯上的火腿，跟著進來的兩枚顧客好像進了店裡就施了隱身術，在他眼前消失．

VB 再度拿起相機：「請問我可以拍一張你在切火腿的照片嗎？」

「隨你，要拍就拍吧．」有問有答（也僅僅如此），真是太酷了．相片也照了，火腿也該買個幾片來吃吃看：


「請問怎麼賣？」

「味重，味中，味甜．」小男生拿著刀依序點著火腿．

「價錢有什麼不同？」

「都一樣．」整隻腿買去一公斤 105 歐元，真空包裝（角切或塊切）一公斤 160 歐元，而切片一公斤兩百五十六歐元！以剛剛在機場美金換歐元的匯率計算，一磅大約 188 美元．

「整隻腿還帶骨，我們哪吃得完？」VB 媽用中文說：「請他幫我們（慘慘）切個兩百克來嘗嘗──」話還沒說完，就得到 VB 嚴正指正：「媽咪兩百克要 50+ 歐元捏──我們哪吃得下（去）？」

入寶山豈能空手而回？味重的那隻切個五十克．只見小男生擺出「刮千刀」架式，片下約為 1吋乘 1.5吋大小八薄片，連油紙一起秤：六十克如何？（嗯，那張油紙至少十克重，也一齊秤重算錢．）六十就六十．賣方摺起油紙放入厚紙袋再放入紙提袋，買方拎著平均三美元一片的火腿，到隔壁買了一根一歐元半根半歐元的法國棍子，準備搭車回旅館享用．

甫經過傷兵院後一排軍砲時，VB 突然良心不安：想想把 VB 媽老遠騙到巴黎來只為了這幾片（即使是吃橡實黑毛豬的頂級火腿），實在說不過去，便找了一片面對砲口的小綠地，來個即興野餐．

小心拆開包裝，肉紅脂白，入口一陣堅果香氣，先甜後鹹，嚼之則轉甘，再嚼感到一絲若有似無卻讓火腿肥而不膩的酸．


果然是好！VB 媽讚道：「可惜不能帶回美國．」VB 把油紙重新摺好：「豬肉不能帶，只好把紙帶回去給 VB 弟聞香．」

圖片說明：火腿照片集裡附贈一枚 VB 媽為了要將建築物正面「全都錄」，而照成比薩斜塔的傷兵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