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wist Bistro

更多照片（06/06/2008）

VB 弟要替 VB 快樂慶生，趁機去踩踩這家在 YELP 上廣受好評、新派「法式風格」的美式小酒館 Twist Bistro．

透過網路訂了週五晚間六點半的位子．由壽星開車（沒辦法，閃到腰的壽星要躬身擠進 VB 弟的跑車難度還挺高的咧！），進入據稱頗有點歷史感的「康寶」老市區，狹窄的街道上燈光閃爍人車穿流，好幾個表演團體各自站穩據點，擂鼓敲琴引吭高歌，響徹雲霄．這麼多年來，VB 駕駛技術仍沒啥長進──初考駕照時以邊緣分數勉強掠過（而且是及格線以下的分數），現在對距離啦速度啦的判斷能力跟當時也相差不太多──要在一位難求的情況下進行高難度的路邊停車，而乒乒乓乓各式魔音透過隔音不太好的玻璃傳進休旅車廂，讓手心開始冒汗的駕駛心更慌：

「喂，你來停車．」駕駛對坐在旁邊閑閑無代誌正在翻雜誌的副駕駛說．

「唉，妳總得練習練習呀──等等，這裏有個位子！第一格，妳一定停得進去的啦．」

「會不會撞到人行道？」

「拜託，離人行道還有三呎好不好？看看右側後視鏡！」

「對喔，還有後視鏡可以看──會不會撞到後面的車啊？」

「不會啦，妳前輪還在紅線耶！再退再退！」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車停妥，握方向盤的駕駛與擔任指導員的副駕駛都鬆了一口氣（再停不好恐怕要吵起來了．難怪人家說「教開車」是破壞感情的最快方法．）不過 VB 和 VB 弟認識有 N 年了，在車裏吵歸吵，一下車立刻轉換成愉快的心情，呷飯來去！

往回走幾個街口，抵達餐廳正好六點半．外頭音樂漫天作響，露天用餐區只有零星數人，餐室內已八九分滿．大約大家都和 VB 二人組想法雷同：「安安靜靜吃頓飯」；沒有靠牆靠內的位子，我們別無選擇，只得在正對著大門的兩人座位，坐下．

侍者剛放下食單，服務員立刻來倒水並送上開胃小點：紅蘿蔔條．切成長條狀的紅蘿蔔應該是稍稍川燙過，除去蔬菜的澀味卻保留脆生的口感；均勻沾裹著加了芥茉的蛋黃醬出乎意外的清爽，是一道別出心裁的小菜．

另一個服務員送上小盅奶油與包在紙袋裏的棍子麵包──雖然麵包本身的味道平凡無個性（就是很一般量產的棍子麵包嘛），但是以口感而言，這大概是我們在美國餐廳吃過最好的棍子麵包了：一呎長的棍子斜切成四大塊，外層薄而酥脆，內裏軟實而富彈性；（將卡洛里暫時拋開！）從小盅裏挖起大量奶油，義無反顧的抹在麵包上．甫自冷藏櫃出來的奶油再怎麼冷洌絕決，遇到剛出爐麵包的新鮮熱辣，也要化為繞指柔情．把握時機在奶油溶成一抹鵝黃之前大口咬下──粉香奶香交匯激發出的滿足感，在這個時空裏沒有任何事物可以比擬的．兩人三口以光速解決一呎長棍，最後一口還在嘴裏捨不得吞下，突然瞥見服務員抱著數支包著紙袋的棍子從廚房施施然而來，顧不得胃納容量有限，仍然不由自主的向她示意：再來一呎！

待長棍又魔術般變成半呎，侍者送來主菜，分散我們的注意力.

Kobe beef hanger steak with French fries，神戶式「横隔膜」牛排，薯條，伯納西醬與紅蔥油汁

「横隔膜」牛排 hanger steak 又稱 hanging tender，聽起來好像很高深．據說此部位的牛肉特別有滋味，是肉販的私藏美味（故又名 butcher's steak）；但比較可能的事實是，因為此部位賣相不佳又不易烹煮（所以賣不出去），基於經濟考量，肉販只好自己帶回家，或以較便宜價格賣給小本經營的小酒館（故又名 bistro steak──我們在 Chez Zucca 點過兩次）．（參考 Wikipedia）．今晚這塊横隔膜又更特殊了：它來自「以神戶牛養成方式飼養之美國牛」！

一上桌，只見一塊呈不規則島嶼狀，黝黑如煤炭的東西，佔據白色鑲銀邊的方瓷盤的一側──這，真的是三分熟嗎？中間兩枚金屬小盅分別盛著伯納西醬與紅蔥油汁；盤子的另一邊則堆著炸得顏色剛剛好的薯條山．迫不及待拿起一支薯條沾伯納西醬，然而稀淡的伯納西醬只在如筷子般粗的薯條尖留下一層似有若無的薄膜；入口更令人失望：單調無韻，敝公司員工餐廳的薯條（在某些星星月亮太陽對準排成一直線的時候）都略勝一籌．

此時牛排稍稍降溫，切開應不至於汁血噴流吧．繼眼睛冒出問號後，手也提出相同的疑問：這，真的是三分熟嗎？焦黑堅硬幾乎可以說是牛肉乾的外層連 Laguiole 的牛排刀切起來都頗吃力──VB 吃軟不吃硬，最不喜歡魷魚乾豬肉乾這類食物！切小一塊，粉紅色的汁血泌出，裡層倒是呈現三分熟的粉紅色；放入口中，換牙齒百思不解：肉質當然比橡膠嫩（好像 VB 吃過橡膠似的），但是離「入口即化」大約有洛杉磯到舊金山的差距；舌頭也不甘寂寞發表評論：伯納西醬，無味道；紅蔥油汁，無味道；神戶式美國牛横隔膜排，無味道！為了避免下頜運動過度造成傷害，牛排讓給 VB 弟，朝蘑菇方盒子進攻．

Feuillete of wild mushrooms and asparagus，野菇千層酥盒佐炙烤蘆筍

討論菜單時，VB 弟對酥盒內餡有點意見：有他品味能力不及鑑賞的雪莉酒 sherry（深層原因應該是恐怖的巴薩米可醋吧？）然而今天不是給他慶生，所以還是依了 VB 意思．

刀子劃到之處的酥盒立刻碎成千萬片，肥滋滋的奶油醬從盒子破裂處如土石流緩緩瀉出．昏暗的燈光影響眼睛的辨識力，厚重的醬汁降低味蕾的敏感度；名為野菇，其實只有切丁的蘑菇和切絲的黑木耳而已．蘆筍失水過多，不見鮮嫩只剩堅韌；濃稠的巴薩米可醋如強力膠凝結，以刀叉勉強摳刮，醋酸不再，反倒有點濃縮黑糖漿的味道．（比 VB 自製的濃縮無花果醋差一點點，這是後話．）

在外吃飯一向爭相扮演「孔融」（欸，不是恐龍！）角色的 VB 手足，一番你禮我讓之下，終於將三分熟的橫隔膜剋化完畢，卻沒有能力解決不到四分之一的酥盒．

「有人排隊等著用餐哩，」VB 弟抬頭（他的座位正對著餐廳大門口）．甜點呢？回家壽星親自服務「巧克力軟心熔岩蛋糕」（只不過這次火山在烤箱裏就爆發，遍地熔岩遍野哀嚎──這也是後話．）

從我們入座到離開剛好一小時：VB 家族吃飯向來快戰快決，吃畢亦不拖泥帶水早早走人，讓商家能多做一輪生意．踏入週末熱鬧的舊城，七點半的北加初夏，黃昏才開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