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aso Azzurro──藍水瓶裡的美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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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在外面吃飯？」VB 媽在電話裡問．

不是為了償還「年度賭債」（謎底還沒揭曉）也不是爲了慶祝年度生日，也不是為了對 VB（毫無創意）的創意廚藝產生倦怠──VB 弟特別強調這一點──僅僅為了：好久沒到山景城逛舊書店，好久沒吃義大利菜了．

於是在城中「民族風味餐館」林立的街上，找到這家由土耳其裔的表兄弟開設經營、（主廚與外場經理各佔三分之一股份）、標榜北義南法的餐廳── Vaso Azzurro，藍水瓶．

服務人員的熱情在電話訂位時便表露無遺：「兩人？當然；六點半？沒問題！第一次來？您是怎麼知道我們的？」在山景這個全城無線上網費用全部由「孤狗」獨立負擔的城市，資訊蒐索還需假手他人嗎？連食客（非專業美食評論家或美食記者）的餐館評論也加減看過啦！

特意來得早，隨意打量附近，餐館有關門的有新開的有易主的；游水海鮮廣東菜、京都風日本料理、擺盤上得檯面的印度菜和泰國菜（當然價錢也不凡）、科技咖啡館愛爾蘭酒吧義大利麵館還有港式茶餐廳──不同民族分別做著相同的美國夢．

VB 的白日夢被 VB 弟的呼喚聲叫醒，一起進入陶瓦（terra cotta）餐室──有人說是古董芒果 antiqued mango 有人說是堅忍不拔桃 relentless peach 也有人說是加州鮭魚遇見托斯卡尼黃金，唉唉，不就是橘色嗎？VB 倒認為有點像那家在波爾多的夢幻餐廳．

在牆邊的雙人桌位坐下，看起來像實習生的可愛女孩來倒水，並放上一個可愛的盒狀小物──仔細一看，是「需要服務請按一秒鐘」的鈴．事先讀的評論曾說如果有大型派對，服務雖然一樣熱情但可能有點不周，看來這是他們的改善方式．

侍者先拿來菜單酒單並介紹本日料理：Pesce Del Giorno，新鮮劍魚佐新鮮番茄棕櫚心嫩蒔蘿與鮮檸檬白酒醬汁（Fresh swordfish with fresh tomato, hearts of palm, and baby dill in a lemon chardonnay wine sauce），今天特別加上干貝！（價錢當然反映食材：$22.95）──想起「昨日當我年輕時」與 VB 弟在波士頓某理工學院為期一週的迎新會上，那一道「保證絕對新鮮」的厚煎劍魚上面滿滿鋪著也是剛從港口送來的珠貝，貝之鮮魚之嫩醬之爽口，在我們各自啖掉兩支波士頓龍蝦後還可以吃到一口不留，啊無以倫比的美味！（令美味加分的是，不必付錢──VB 弟的學雜費等的帳單當天沒有看到．）今天能舊夢重溫嗎？

在義大利餐館怎麼能不嘗麵食？點一個在家裏不會煮的麵疙瘩：Gnocchi Di Spinaci Al Gorgonzola ，菠菜馬鈴薯麵疙瘩佐「戈爾根朱勒義大利乾酪」白酒醬（Spinach and potato dumplings in rich creamy gorgonzola cheese sauce, splash of chardonnay，$11.95）兩個人都開車，不喝酒．

點完菜麵包籃才送上來，切成長狀四條，是店裡自製的佛卡夏（focaccia），沾醬是橄欖油白酒醋義式香料與辣椒碎．麵包是 VB 的弱點，尤其是富嚼勁的熱麵包塗奶油橄欖醬（tapenade）或僅僅沾著橄欖油．他家佛卡夏非常樸拙扎實（比一家 VB 也常去的連鎖義大利麵店的白皙膨鬆一碰就碎兼滿手油膩的佛卡夏要穩重有誠意多了）；沾醬的味道簡單卻不簡陋，連平常聽到醋這個字就頭痛、對醋躲避不及的 VB 弟，一邊講笑話一邊沾醬吃很快剋掉兩條──喂，留點肚子，我們還要吃甜點哩．

從民主黨總統候選人之一 John Edwards 的「兩個美國」論（Two Americas）談到他最新提倡「普世護髮」論（Universal Hair Care）［請參考四月十八日的 ScrappleFace ］，還沒提到柯林頓夫人，眉開眼笑的侍者上菜囉．雖然不像握壽司般有「黃金三秒鐘」，食物的美味據說與離開主廚掌控的時間成指數衰落，VB 趕緊離開座位──拍照．

比起波士頓豪邁的份量，今晚約一公分厚的魚片，兩面一煎很難不讓它過熟（主廚的火候掌握還不錯）；而一顆片成二的大干貝就太過熟了，失去應有的鮮嫩而有些堅韌．棒狀的蔬菜集錦與馬鈴薯泥不過不失，檸檬白酒醬大自然清爽的年輕果香，完全暮春初夏的味道．

浸在乳酪醬裏的麵疙瘩放在深底沉厚（熱度得以保持）的白碗盤（或盤碗）裏，以叉子挑一顆放進嘴裏，菠菜的翠綠感覺上很健康（其實這是一道澱粉值脂肪值與卡洛里都非常不適合正立志要減肥的 VB 的選擇），混入無筋馬鈴薯泥的麵團仍然頗有彈性，濃稠綿密的乳酪白醬是 VB 的最愛就更不必說了，轉眼間吞了好幾個──喂，留點肚子，你不是還要吃甜點嗎？果然風水輪流轉，這句話換 VB 弟說．（不過對乳酪也是敬謝不敏的 VB 弟連續吃了好幾個，欲罷不能．）

唉，以甜點為名──

為了讓自己遠離誘惑便起身參觀仕女休息室──我知道寫餐館評論不需要講到這裏，但此休息室例外：適合殘障者的空間裏迴響著義大利歌曲，赤土色的地磚上一滴水也不見，柔和的黃光燈打在對角落裏一張有軟墊的太師椅上，暖色調的彩壁磚上放大的黑白照片：美國女孩在義大利，1952──時空轉到 2007 年，兩個土耳其裔的移民，在 1999 年來到科技掛帥的加州山景城，以北義南法式的熱情，努力實踐屬於自己的美國夢，盼望有一天苦盡甘來──

只能容納半份甜點的胃，當然選擇最經典的「自慢」乳酪蛋糕：Torta di formaggio：舒芙蕾式大理石紋巧克力乳酪蛋糕（Light homemade souffle cheesecake in marble-chocolate flavor）．莓醬的酸和鮮莓的脆平衡巧克力的濃與乳酪的膩，雖然跟舒芙蕾的虛無飄渺完全扯不上關係（還是義式舒芙蕾就是這個樣子？那一家 VB 常去的連鎖義大利麵店的巧克力舒芙蕾根本就是岩漿巧克力蛋糕！），雖然「紐約式乳酪蛋糕」迷可能會失望，它還是一道非常值得品嘗的甜點．

侍者送來「doggy bag」和帳單．VB 弟簽字完畢，提著他的「明日午餐」，與 VB 在餐館門口分道揚鑣：回家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