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約

美國期中選舉進行得如火如荼，BB 和 CB 的「世紀手足大戰」從聖荷西又燒回洛杉磯，似乎沒有停火的跡象．週末前一日，BB 又因為 CB 尖叫的緣故兩個人一起接受管訓．

常常覺得實在不公平──又不是我尖叫，為什麼也挨訓──（卻總是忘記誰是令 CB 尖叫的那個人）的 BB，憤而拿起紙筆，起草行為規範與賞罰條例合約，並要求 CB 簽名．於是被媽媽設定為「賞罰共同體」的兩個人有了一個「預習人生」的機會：簽下了生平第一份合約書．

合約內容中文翻譯如下：

• 本週結束之前在家裏不可以跟我玩（除非你乖）．［盛怒下的 BB 將 DO 寫成 TO ──唉，這些年 BB 中文教育沒什麼長進就罷了，連英文也……］
• 從此不可尖叫．如果你能做到，我會給你一張 Pokemon 卡．
• 照大舅要求練琴，你 30 分鐘，我一小時．［妹妹練不練琴練多久干卿底事？］
• 不准打我的小報告．一張 Pokemon 卡──如果你能做到的話．

寫下名字　
簽名之後，你必須執行以上條例．

妹妹規規矩矩寫下大名：CXX．──妹妹你怎麼想也不想就簽下這份「喪權辱國」的合約啊？

大夥兒爲妹妹感到「不值」．VB 突然想起張大春在專欄「認得幾個字」裏曾經寫過一段話：

值，對立也．

當我們花一番精力、付一筆錢、寄託一把感情，所徬徨困惑的，總是「不知道究竟值不值得？」值不值呢？那就要看把甚麼東西安放在這些支出的對立面了．

對妹妹來說，簽約的「值」也許不在那幾張 Pokemon 卡，而在與哥哥的手足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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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之Boondoggle》──給我一扇「任意門」（巴黎，我們來了！）

──物質女孩的漫長返家路，勾起 VB 法國之旅中最不堪回首的「運輸」往事，如果能有小叮噹的「任意門」，該有多好啊！

雖然粗識英文、雖然在老闆面前表現「大無懼」，然而自己一人要遠征到陌生且遙遠的歐洲，VB 難免有點忐忑．所以當粗識德文的老弟提出要「護花」時，便點頭如搗蒜的承諾保證安排所有行程，（可是我們要去的是法國，懂德文和懂英文好像沒有太大差別吧？）老弟只要自己定機票就行了．

VB弟平時有點少跟筋，但對要搭飛機的長途旅行有項特殊偏執，那就是：絕對不和 VB 在同一班飛機上．理由是，萬一墜機（或飛機被劫持──出發前戴高樂機場才傳出逮捕八名計畫要炸機場的恐怖分子），至少還有一個人可以處理家裏的事．

所以，如何可以同時從聖荷西家門口出發、又可以幾乎同時抵達兩個人都沒有概念的戴高樂機場，美國航空提供了數項轉機選擇．

禮拜三早上 5:30，計程車準時來到家門口；老弟搭 7:25 往達拉斯的航班，VB 則在聖荷西機場苦坐，等待 12 點多往芝加哥．當 VB 在芝加哥機場忙著從這端到那端換上飛往巴黎的國際航線時，老弟已經從逛了三個多小時直到爛熟的達拉斯機場起飛．根據計畫，兩個人將在禮拜四當地時間早晨一小時內一前一後抵達戴高樂機場！

國內航線乏善可陳．當國際航班飛抵一定高度，空服員送上迷你「可麗杯」般的罐頭橘子「調味水」．不像可麗杯附有吸管，VB 欲撕開杯上的薄膜時，一不小心打翻，整杯橘子水讓餐巾紙加牛仔褲吸得一滴不剩──此時不得不慶幸是迷你杯兼稀釋調味水．於是 VB 伴著一條「雖然擠不出水但你清楚知道它是濕的」的牛仔褲，度過以下約九個小時的航程．

不知過了多久，幾度似睡又醒．在 VB 即將進入抓狂狀態、而牛仔褲的溼度已經幾乎跟機艙內的空氣溼度取得平衡、眼看可以收成「糖精之花」（fleur de saccharine）［註］之時，機長宣布目的地在一百英哩內了．

啊，多麼悠長綿延的一百英哩！（彼時突然想起瘂弦的詩：下午總愛吟那闕「聲聲慢」／修著指甲，坐著飲茶／整整的一生是多麼的長啊── VB 已經精神恍惚了嗎？）

飛機終於平安降落，在可見度接近零的早晨濃霧中滑行半小時後還沒有抵達停機坪──戴高樂機場之「大」令人肅然起敬！

就在 VB 感佩讚嘆之時，擴音器傳來機長的聲音：「由於機場罷工，我們必須持續滑行一直到停機坪空出，請各位旅客多多包涵．另外，轉機的旅客入關後請自行領取行李，再自行到將搭乘的航班櫃檯託運．」此言一出，隔座一位旅美數年帶著大批行李要回波蘭定居的年輕女孩的臉立刻垮下來．

飛機「準時抵達」目的地機場上空後，時間就變得沒有意義了．好不容易機艙門開了，旅客與隨身行李魚貫走下臨時階梯去搭接駁車到海關大廳．罷工中的大廳沒有機械運作的聲音，也沒有航班資訊的跑馬燈，顯得異常清冷．只開放一個窗口，一名穿制服的海關人員，在沒有電腦輔助下，任由隊伍越排越長，他好整以暇以自己眼睛做文件辨證．

VB 遞出得來不易的寶貴證件（請參考蓋指印），海關大哥頭沒抬證件沒翻護照沒蓋入境章（行李當然也沒有檢查）──就放行了．

依照預定時間，老弟的班機應該也已經降落，大約還在哪個跑道上滑行吧．經過這麼折騰，該到休息室去整理一下不忍卒看的憔悴形容．

朝人潮的方向走去，男子休息室前大排長龍，盛況比美星際大戰第四集首映之後的電影院洗手間附近．而女子休息室隊伍移動竟出人意表的快──原來在「待維修中」，除了鏡子還仍照人外，其餘設施均不能使用．

又不知過了多久，老弟出現在入關的隊伍，VB 站在海關大哥背後的大窗，比手畫腳，老弟茫然四顧的渙散瞳孔對焦在 VB 的鬼臉上── voila！此時兩人可以稍稍鬆了口氣．

走出機場入境大廳，找到 RER 入口，搭上往巴黎市區的班車，從 Gare du Nord（北站）換上市內捷運，穿過放射線狀的小街小小巷，到達下榻的旅館．辦妥入住手續，讓兩件手提行李兩個小登山背包與老弟搭上可以乘載一個半人左右的電梯，而 VB 則繞著螺旋形的樓梯從零樓爬至七樓──

剛好電梯也到了．拉開電梯最外面的木門並擋好，再扳開其由兩側打開的金屬門；先將行李一一取出，再放老弟出來．打開旅館房門──在自家門口搭上計程車 22 小時之後──巴黎，我們來了！

［註］「鹽之花」（fleur de sel）是不是以類似的方式收成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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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茶提拉米蘇

仕女手指餅乾，抹茶（抹茶粉20公克與攝氏50度的水以小竹刷快速攪拌到起泡沫），雪棉糖，瑪斯卡彭乳酪，抹茶粉（裝飾用）．

BB 生日快樂！

試吃志工的心得：（在搭配義式濃縮黑咖啡時）如果是咖啡口味的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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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的豆腐」

老弟的學生在南加州的提琴比賽中脫穎而出，遠征至舊金山參加全州總決賽．一行人：老師、師母、學生、家長，還有與 VB媽「闊別」一個多月、要親自北上接阿嬤回家的 BB 和 CB，在禮拜五早上5:30準時從洛杉磯阿嬤家出發．（BB 和 CB 則是前晚就非常勇敢的第一次「自己」──沒有媽媽也沒有阿嬤陪──住在集合地點．）

為了迎接這支浩浩蕩蕩肩負「迎阿嬤回家兼給 BB 慶生」的「比賽」隊伍，VB 很早就擬定「作戰」計畫（當然 BB 也貢獻許多如何度過其快樂生日的寶貴意見），一定要讓所有人賓至如歸．

BB 的部分娛樂計畫包括星巴克的綠茶冰拿鐵、綠茶冰淇淋、綠茶麻糬、綠茶巧克力、綠茶口香糖……（CB 的要求相對來說簡單太多──畢竟不是她生日，小姐只有三個字：「我也要！」）大人呢？啊，去吃「媽媽的豆腐」吧！

「媽媽的豆腐」（Mother's Tofu House）是一在住家附近新開張不久的韓國家常菜館，中秋節和朋友在此聚餐，由於人數足，在招牌豆腐海鮮牛肉燒烤外，才能夠品嘗別的地方沒有的「黑羊肉火鍋」．除了那鍋又黏又香參著黑米的飯，一碟碟像「大長今」裡面用膳時擺滿一桌子的小菜更是令人回味．好不容易有個「家庭成員將暫時暴漲 3.5 倍」的週末，平日與 VB 相依為命、即使吃厭了 VB 的創意「融合」（fusion）菜也不敢稍有怨言的「試吃志工」小弟，便提議「媽媽的豆腐」．

VB 的愛車送修，禮拜五開著修車廠提供的代用車下工回家，BB 立刻衝出來迎接：「阿姨我愛你──你怎麼現在才回來？」 BB 如此真情流露讓 VB 感動得說不出話來──且慢，還有下文：「媽媽說我超過三點就不能喝綠茶了！」有鑑於 BB 爲綠茶失眠的慘痛經歷，BB媽定下這一條家規．

而老弟晚上六點要帶著學生到伴奏家合琴──鋼琴老師為了替老弟的學生伴奏，特地改變度假行程，提前一個禮拜從台灣趕回來──沒關係，「媽媽的豆腐」可以等．

禮拜六一早，士農工商各就其位：煮飯的煮飯，吃飯的吃飯，運動的運動，散步的散步，打掃的打掃，上課的上課，練琴的練琴……待大舅兼老師出門，BB 和 CB 便要求 VB 履行諾言．星巴克人多得不像話，可小朋友顧客只有兩枚──大概小朋友們都上中文學校英文寫作班或兒童才藝班去了．一個人捧著一杯將手指凍得發紅的綠色冰拿鐵，很有耐心的一起到隔壁「VB媽一進去就像被捕蠅紙黏住而出不來」的 WholeFoods 採買．

將近晚餐時分，小朋友玩夠了電腦遊戲吃夠了綠茶冰淇淋麻糬，在大舅老師回來之前 10 分鐘拿起小提琴裝模作樣一番．正當大夥兒高高興興準備出門，電話響起：小弟與車子拋錨在高速公路出口．

吃飯大隊馬上改裝為救援大隊．「車電池的充電電線（jumper cables）在那裡？」

「那是什麼東西？」聽到 VB 比無知更無知又令人氣結的問題，老弟逕自到側花園的工具間尋找，碰運氣比解釋給 VB 知曉還快一些．

「手電筒呢？」這個，呃，好像曾經在那裡看過──

「在這裡！」BB 從起居間角落插座拔下夜照燈兼緊急手電筒，一試，夜照燈的部分是好的（插在電源插座上還亮著），手電筒的燈泡壞了．

「不管了，上車！」老弟一聲令下，BB 和 CB 也跳進車庫趕緊穿鞋．

「你們兩個不用去啦．」 VB媽把小朋友抓回來．

在大路癡 VB 的指路下，三個大朋友匆匆趕到出事地點．救援經過將專文詳述．

三個小時之後車到家門， VB媽提著皮包倚門而望：「還要去吃媽媽的豆腐嗎？」

「去也可能沒飯吃啦．小朋友吃了嗎？」

「早吃過了，BB 說還好有阿嬤，否則跟著阿姨會餓死．你們餓嗎？」這是什麼問題？

VB媽放下皮包拉起袖子點燃三個瓦斯爐（第四個瓦斯爐從搬進來就壞了．）一刻鐘後，足「四大餓人」份的榨菜海鮮豬肉豆腐鍋與麵線熱騰騰上桌：「沒吃成媽媽的豆腐，吃你們老媽的豆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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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可愛迷你裁縫機

週末在附近散步，正巧經過一家在車庫前「擺攤」販賣（自家的）剩餘物資．VB 的爸媽一向努力實踐「資源回收」，對這種「小本經營」的「車庫大拋售」（garage sale）的支持更是不遺餘力．當下 VB媽拖著 VB 「順路」繞進去．

彼時接近午後三點鐘，女主人已經開始收拾殘局，VB媽從凌亂中一眼相中一部裁縫機造型的玩具：「這能用嗎？」

「絕對沒問題！」女主人保證：「我有一部正式而高級的裁縫機，這是為了讓三個女兒練習簡單縫紉而買的．」

原本一直嘀咕「出發往北加州的時候忘記將洛杉磯的裁縫機一起帶上來」的 VB媽，興高采烈的表示：「我剛好要車縫一些褲腳布邊──」

回家以後，VB媽馬上動手組裝裁縫機──說來慚愧，不用戴眼鏡又粗識英文的（電機工程師）VB 與任何跟「電」有關的事物相剋（是的，這是一部電動裁縫機），也不太看得懂需要發揮高超想像力才能了解的「使用手冊」．深知女兒罩門（與求人不如求己的要義）的 VB媽只好自己披甲上陣，帶上老花眼鏡研究手冊．

不多時聽見 VB媽的呼喚，便到餐廳一窺究竟．VB媽遞上一塊未縫邊的布：「我來教你裁縫機怎麼用，剩下這個讓你練習．」（以下 VB 自行刪去一千字，反正母女教學過程的對話用膝蓋想都知道──難怪古人嘆教子不易．）

在六隻眼四隻手兩隻嘴（和一隻腳──踩踏板）的合作下，VB 終於將布邊車縫完畢：歪斜扭曲慘不忍賭──不過既然是要放在浴室當踩腳布──VB媽拿下眼鏡，只深深嘆了一口氣．

「這部歷經三個青春期少女的手而存活的裁縫機，可能會毀在我手裡．」 VB 也深深嘆了一口氣．

「千萬不可！」VB媽大驚失措：「壞了要修可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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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基碼頭 Yankee Pi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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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倫布紀念日」，跟老闆請一天假．老闆問：「哥倫布跟你要請假有什麼關係？」

「我爺爺的三舅婆的表叔公和哥倫布發現新大陸的那艘船上的某個航海員的曾孫曾經在捍衛台灣海峽主權的戰役上交過手──」遂准假．

中秋剛過，天氣竟然回溫．突然懷念起當年也是中秋前後，在東岸大啖波士頓龍蝦景況．VB 沒有蘇州巧手，一頓飯吃下來傷痕累累．雖然從此對要自己動手的甲殼類美食心生畏懼，卻無法忘情其鮮美滋味．便在股市不放假大部分人皆上班的「哥倫布紀念日」，驅車前往「洋基碼頭」，品嘗所謂的「新鮮──從彼岸到此岸」（Fresh from Coast to Coast）．

菜單：游水緬因龍蝦沙拉三明治，附炸洋芋片與捲心菜沙拉；愛德華王子島淡菜，以煙燻大蒜豬肉香腸（Andouille Sausage）、洋蔥、與波士頓淡啤酒同蒸；香煎國王鮭魚三明治，附傳統新英格蘭碎蚌濃湯．

龍蝦鮮嫩彈牙，鮭魚入口即化，淡菜以香腸與啤酒蒸，（VB 吃過的蒸淡菜大部分以白酒大蒜蒸之），味道不錯，可惜要自己動手扳開殼，吃起來比較辛苦．這家美式碼頭餐館遵循「新鮮守真實在」原則，調味料用得相當節制，只是為了將食材本身的鮮度引出來．食畢不因過飽而痛苦，亦不因味重而口渴，可謂非常令人滿意的一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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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名學

輾轉聽到在工作上合作過專題研究的朋友 W 被裁員，正想要跟他連絡，電話響了：「我剛從德州奧斯汀看女朋友回來．一起吃中飯吧？」便約了禮拜四．

在飲茶餐館坐定，VB 兀自猶豫躊躇，不曉得應該怎樣問候近況表達關心切入正題，W 先開口：「我現在終於正式而認真的考慮自己成立個人諮詢顧問公司．」

「這太好了！我們都在說你早該自己出來做老闆！真應該感謝被裁員哩！」VB 立刻向他道喜．

「可不是嗎？以前一起做 start-up 的朋友都說，我最需要的就是這臨門一腳──」

（英文原文是，呃，a kick in the ass．不過這種表達方式雖然很傳神貼切，一向是留給目前坐在對面的 W 或是上班坐在隔壁小細胞辦公間的老闆來講，絕對不能出自「走氣質美女路線、文靜雅致且一向政治正確」的 VB 之口．突然想到中文報紙幾年前曾經報導關於李登輝與宋楚瑜「父子情定」的那一場國名黨中常會，好像用過「臨門一腳」這個成語，就張冠李戴，把它用在這裡．）

「所以囉，想請你幫我取一個在中文發音裏聽起來有飛黃騰達的意思的公司名稱．」──敢情美國人這不曉得第幾波中國熱越燒越旺，連名校理工博士 W 也迷上命名學和風水．

聽起來要飛黃騰達？不學無術的 VB 只想到一路發發發發這一類的數字命名學，而且滿腦子裏都是跟湯圓水餃有關的企業，實在沒辦法把它們跟半導體專業顧問公司聯在一起．

為什麼 VB 會成為大家請益討教的「命名專家」？唯一可能的原因是，VB 是兄弟姊妹中接受過最長中文教育的人．（詳情請參考拙作命名的藝術．）關於中文姓名學，VB 和猶太裔老闆在上週五曾有一番討論．

為了不想在 11 月到德州奧斯汀去參加年度大會，VB 跟老闆討價還價：「這次的雷射專題由某公司負責人主講，我們與他論點不同，我如果出席會被視為異端，可能會被亂箭穿心．」

老闆正在網上 google 大會相關資料，一時興起打入 VB 中文名字的音譯後，竟然出現了以高超廚藝擔任宰相的伊尹：「你爸媽取名字時還參考古人姓名嗎？」

真叫伊尹也不錯，筆畫比 VB 的名字少很多：「我的姓很難寫，上小一第一天回家，就宣布要改姓換名叫丁一．」

「你結婚以後就可以改姓啦！丁怎麼寫？」

喂老闆你又不識中文，幹嘛這麼好奇？VB 在紙上畫了兩筆．

「 T？人家尋找 Mr. R (Right)，你要找的是 Mr.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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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戰爭

「愛阿嬷」這項由 BB 獨享多年的專利，在妹妹 CB 張開嘴說出第一個句子時，受到極大的挑戰．該隱和亞伯之爭，戰火由洛杉磯燒到聖荷西．

「阿嬷，我要跟你講一件事．」BB 自己打電話來．阿嬷正襟危坐，豎耳傾聽．話筒裏傳來 CB 震聾發聵的聲音：「阿嬷我愛你──」

「CB──是我要先說的啦──」一個比一個高分貝：「阿嬷我愛你！」

為了耳朵健康，阿嬤按鍵轉換成「免持聽筒」．一段嘈雜推擠之後：「阿嬷──」哥哥清清喉嚨準備訴衷情，又被妹妹搶先了：「阿嬷我最愛你，我愛你比任何人都要多！」

這已經是公然挑釁了．果不其然哥哥馬上炸起來：「阿嬷──我比 CB 更愛你！我要拉小提琴給阿嬤聽！」

「我要去聖荷西幫阿嬷搥背！阿嬤我很想你．」

火藥味越來越濃，阿嬤展開「滅火」行動：「你們都愛阿嬷．一個一個說──」

「我還有一件事要跟阿嬷講──」

「好，CB，哥哥講完你再講．BB 什麼事？」

得到阿嬤授予絕對發言權的 BB 突然詞窮：「阿嬷，我很愛你──」（這件事不是跟上一件一樣嗎？）

「BB，阿嬷也很愛你──好，換妹妹講．」

「阿嬷，我比阿公更愛你──（連阿公都被點名比下去了）阿嬤你到天家我也還會很愛你──可是我不要你去天家，我要你活到兩百歲！」（接下來一段關於 CB 要阿嬤活到跟她一起手牽手去天家的討論．）

哥哥意識到權益受損，又回來搶麥克風：「阿嬷，我到聖荷西要拉孟德爾頌小提琴協奏曲給你聽．」

「好，那你現在要認真練習喔──」

「我有──阿嬷，阿姨呢？」咦，這小子良心發現，居然會找 VB？

「在這裡！阿姨給你帶了綠茶口香糖．」

「喔，好，阿姨，我在生病──」馬上降低八度音，換上「生病現在進行式」該有的聲音．

「那你要多喝水才會好得快──」

「阿姨我愛你──」這句話 BB 已經很久沒講了，難道今天是太陽地球月亮形成一直線的黃道吉日？不過「我愛你」不管出自誰口，真是無堅不摧的利器，連 VB 這等鐵石心腸聽到也要融化了：「你為什麼愛我？」

「因為你都有好物（請用台語發音）給我們吃啊──」

唉，原來 VB 之可「愛」，不在於美麗大方聰慧靈巧，也不在於可以跟四歲的哥兒們談論恐龍或跟兩歲的小公主演灰姑娘，而在有「好物」──

「可不可以帶我去喝星巴克的綠茶拿鐵？」

「我也要喝！」此時洗完澡的 CB 回來了，真是黏皮糖．

「好啦，跟大家說晚安．」BB 媽來捉小朋友去睡覺了．

「晚安．」兩人異口同聲──CB 在掛電話前抓緊時間，又補一句：

「阿嬤我愛你，你不要忘記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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