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寨作風的「山莊」

感恩節假期中已經連續給一屋子人做過四次可麗餅（二甜二鹹）與兩次壽喜鍋（sukiyaki）桌邊服務的 VB，站在清理完畢的冰箱與工作台之間，發表廚房宣言：「今天不開火！」（不能只說「不煮飯」，否則 VB 家一群頑皮小子會提出「不煮飯就煮麵或煮餃子」等等令人氣結的建議．）

不煮飯還是得吃飯呀．原本眾議要去吃傳統希臘餐室，打電話沒人接──週末與假期不開門．退而求其次，兩部車駛過滿街燈火（順路欣賞欣賞「不景氣的繁華煙雲」）進入一片漆黑，來到單獨佔據一個廣大停車場的韓國料理店 Korean Palace，「山莊」．

推開寫著超大紅色 OPEN 下的門，迎面是一幅中國仕女圖，VB 媽說感覺上跟 Hanford 的「中國巷」（China Alley）裏那家（據說很多好萊塢明星專程搭乘私人飛機到此用餐的）中國餐館「天壇」（Imperial Dynasty）有點像──當然天壇氣派多了；N 年前敝人闔家也專程去吃過一次，VB 爸到現在還對之念念不忘哩．不過根據後知後覺的 VB 弟不曉得從那裡獲得的消息，天壇已經結束營業啦．

在仕女圖前向右轉，眼前豁然開朗：花崗岩的桌面，軟墊高背的椅子，才六點，已經坐了幾桌聚餐的朝鮮人中國人．大夥兒心下暗喜：待會兒有好料吃囉！

一個穿戴整齊看似老闆娘的──呃，就是老闆娘啦──把我們領到預定位子，動作奇快，涮涮涮將食單派好．不到兩分鐘就過來點菜，不懂韓文的 VB 還來不及看個子丑寅卯，老闆娘當機立斷：「烤肉？桌上烤？就一二三四各一份（菜單上的頭四號餐點：牛肋骨牛薄片辣豬肉和雞肉）！再點兩人份！」

我們雖有六人但四名是女生，加上又剛吃過（好幾頓）感恩節火雞，反正這又不是「吃到飽」餐廳，只想點個四份加兩個前菜來分著享用．可是老闆娘一直強迫推銷，硬要我們點足六人份烤肉，說：「四份烤肉只有四碗飯喔！」四碗飯就四碗飯，還有兩道前菜餃子呢！相形之下，Beque 就體貼得太多了．他家經理會看三人用餐點而建議我們點兩份烤肉就足夠，飯來三碗，大蔥胡麻沙拉也來三盤，湯是一小鐵鍋端來，足三人份有餘！

不一會兒韓式小菜上桌：醃蘿蔔黃豆牙小魚乾醋海帶辣白菜涼粉塊，一共六小盤！比 Beque 的十二盤或媽媽的豆腐的九盤都差得太遠了！而熱辣上場的海鮮煎餅和清滑爽口的涼拌紅薯粉絲當然是不用想啦．

一個圓盤就可以放完將近 90 元的四份烤肉，份量實在有點對不起價位；也沒有附帶一般夾著烤肉吃的新鮮萵苣菜葉．老闆娘送上肉品和煎得焦硬的冷凍餃子後，就自顧「忙」去了，留下我們自力更生，把很快就焦黑的肉放在盛過餃子因而盤底一汪豆油的盤子上．由於不想吃烤成炭的肉，我們只好違背慢食精神，加快速度把肉烤完，關火，大家都喘了一口氣．此時離我們入座不到一小時．

本來想飯後輕鬆聊聊，可是抽油煙機轟隆轟隆，一屋子（與一身）烤肉味，只好買單．服務人員拿來空盒，讓我們自己打包剩下足夠做一人份便當的烤肉，六顆餃子和半碗多的飯；又拿來讓人無語只能搖頭的帳單：

沒有事先告知顧客或獲得顧客同意，便直接將（17%）小費列為與餐飲同樣的項目，總和再連小費一起加稅（唉，這樣「損人不利己」的舉動只是嘉惠國稅局而已啊）！別說從頭到尾我們自己動手烤，甚至到用餐結束都沒有人來招呼一次，調整火候，遑論添茶添水──果然是韓式強悍作風！趕快簽字付賬，離開「山寨」．

結論：實在應該相信 YELP 上的評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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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愁的滋味 Au Bon Pain

VB 弟「追星」追到紐約──去聽柏林愛樂．抵達紐約時打電話報平安，非常興奮：「猜我看到什麼？Au Bon Pain！」

Au Bon Pain，就是當年咱倆「落魄江湖載酒行」──啊不是，這兩枚從北回歸線以南赤道以北來的土包子都還不到法定喝酒年齡──那時的波士頓街頭巷尾處處可見，店面密度比星巴克還高的連鎖烘焙坊．門開處，從頭到腳包裹得不透氣的顧客，個個一隻手抓著一枚只露出一點點可頌或丹麥酥的小紙袋，另一隻手握著一杯冒煙的熱咖啡，新鮮出爐的麵包香與無時無刻不誘人的咖啡香，讓「雖然已經是全副武裝卻仍然顫抖得好像賣火柴的小女孩」的 VB 與 VB 弟，在飄雪的冷天裏羨慕得兩眼發直．

為什麼不進去買來吃？你問．不事生產的兩個學生在物價奇高的波士頓，拿台幣換美金花──雖然記不得當時的價錢，只曉得換算下來，一個巧克力可頌或一個乳酪丹麥酥，加一杯黑咖啡，大約可以換 24 個料多味美的屏東肉圓，或 32 個車輪餅（古早年代台北市八德路那一攤）．

終於有一天冷到深處，忍不住熱騰騰蒸氣的誘惑，VB 鼓起勇氣對 VB 弟說：「我們進去．買一個就好．」（VB 弟小小聲問：「可不可以加一杯咖啡？」──喂老弟，您好像還沒到喝咖啡的法定年齡唷！）

推開門，烘焙坊獨有的奶油麵粉香一陣又一陣襲來；戒慎恐懼的站在收銀機前，指著琳瑯滿目的櫃子：「一個乳酪丹麥酥，普里斯．」（咖啡就不必啦，洗鍋水就算是熱的也不會變比較好喝．）小心翼翼的把錢收妥──新生訓練時才聽到，不久前學長的學弟在這個「警察和扒手是表親」的城市裏，讓人用牛排刀抵著腰，強行借走一張「可以換十幾個丹麥酥」的二十元大鈔！──再小心翼翼的捧起我們的丹麥酥，先扳一半給 VB 弟，自己咬一口：

奶油乳酪的濃滑，可頌派體的酥香，甚至糖霜裝飾的甜膩，在在直逼咱洛杉磯家附近，那家專賣各國最高級食品與當地最新鮮農畜產品的美食小舖附設的甜點專櫃出品的乳酪丹麥酥！

聽完超水準音樂演奏（搭配狀況百出的舞蹈演出），VB 弟離開紐約前特地繞道 Au Bon Pain，帶回了乳酪丹麥酥與當年來不及嘗的巧克力可頌．北加十一月一個「冷到深處」的早晨，煮一杯當年來不及喝的濃縮咖啡．稍微換算一下，這樣的早餐大概可以換 30 個老店小肉圓或 20 個市場風車輪餅．一樣的濃滑酥香甜膩，竟是全然不同的況味．放下吃了四分之一的丹麥酥，將咖啡一飲而盡──驀然想起數年前，在世紀強颱過後的台北的一場面試．親戚將愛心車暫停在麵包店，讓我入內喝杯咖啡，待面試時間快到時再到對面大樓事務所找他．依囑下車，抬頭一看，Au Bon Pain．

與許久不見的老朋友不期而遇，卻沒看到熟悉的乳酪丹麥酥．不點咖啡（呃，我可不想跟大老闆面談時演出 gotta go！）只要了一杯花草茶，來到靠窗的位子．茶包放進熱水裡，顏色緩緩釋放，將白瓷渲染成深源淺緣．拉著茶包的棉線抖一抖，杯中很快變成均勻的一汪茶色．作為店裏唯一的顧客，我雙手握杯，望著窗外趕著上班上學的人車，熱茶入口，一種說不出來的似嘆非嘆的感覺在心裏漾開，我在離加（家）七千哩一個大雨的早晨裏，品嘗鄉愁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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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中心的漁港：Hawg's Seafood B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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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腳步緊跟著夏令節約時間的結束，涮的一聲跳進北加州，令人措手不及．天一冷就想吃點厚油重味，沒有涮涮鍋，來一碗料多味足的海鮮濃湯也不錯．坐而言不如起而行，便驅車流入黃昏的車河，在交通顛峰的車波裡載浮載沉，來到位於聖荷西市中心的漁港餐廳：Hawg's Seafood Bar．

數不清到底第幾次造訪這家門口有一隻可愛小豬的海鮮吧，除了某次遇到一位看起來心情不太好的歐巴桑服務員，大致上用餐的經驗都不錯．在 BB 很小的時候，有一回我們替他點了兒童餐，餐點包括一杯牛奶或七喜可樂等軟性飲料，但被 BB 拒絕了．年輕女侍轉過來問（等一下要簽卡付賬的）成人是否要享用這杯「已經付了費」的飲品，得到否定的答案才剛離開，只見咱們家 BB 一手拿著叉子一邊點頭稱讚：「嗯，她先問我再問你們，這樣才叫做會做．生．意．」話畢全桌笑成一團──還沒上幼稚園（仍是小宅男一枚）的 BB 懂得什麼叫「做生意」？

會不會「做生意」VB 是不懂啦，只知道他家有幾道不錯的海鮮（海鮮燉飯不推薦）；附餐的麵包新鮮有嚼勁，沾醬則是以少許鹽和胡椒調味的鮮番茄羅勒莎莎醬，爽口極了，亦是 VB 媽的最愛之一．（VB 媽不太記餐館的正式名字，Hawg's 叫做：「棍子麵包配新鮮番茄羅勒的那家」；La Fontana 叫做：「拖鞋麵包配橄欖醬和奶油球的那家」......）

我們點了不在食單上的本日特餐：義式海鮮濃湯 cioppino（$26.95），因為份量很大，便點了藍黴乳酪洋梨核桃沙拉（$7.95）當作前菜．廚房特別替我們分成兩盤兩碗送上．這兩道菜賣相都走「樸實無華」路線，沙拉就不贅述（海鮮吧嘛）；加入番茄熬煮的海鮮濃湯材料令人吃驚：兩三種魚塊，去殼蝦，帶殼蛤，小貽貝，大干貝，切成一圈圈的花枝，還有幾乎一隻唐金蟹！兩個人拿起鉗子和小叉又敲又戳，好像在漁港邊吃著當日鮮貨般豪邁──可惜胃納不能配合咱倆不顧形象的演出，最後仍然請侍者打包，另餐再續．

捧著飽呼呼兼暖呼呼的胃，VB 二人組滿足的走進市中心的夜色，談起他家的新英格蘭式碎蛤奶油濃湯──雖然比不上波士頓的「合法海鮮」Legal Seafoods 多次出現在總統就職餐會上的味道，至少不需要飛到東岸去吃──而他家的唐金蟹肉雞尾酒，食客不需要動叉動鉗就可以很優雅的吃得過癮，佐一杯白酒，很適合夏天傍晚舞台劇開演前的時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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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欣賞：噁心 vs 好笑

VB 弟為了提升 VB 家的音樂水準，夙夜匪懈不遺餘力；而我們也餐風飲露努力配合，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一家人來到位於高級社區的豪華公立社區大學裡的超級音樂廳，欣賞舊金山愛樂本季南灣區第一場演出，當晚的曲目有貝多芬鋼琴第三號 C 小調協奏曲與理查·史特勞斯的交響詩（An Alpine Symphony）．

音樂會正式開始前，有一場專業解說，教導大夥兒如何欣賞理查·史特勞斯這首阿爾卑斯落落長的一日．正當 VB 聽得昏昏欲睡，VB 弟適時來個「台下講解」，從理查·史特勞斯的創作歷程，到影響他的重要人物華格納，到不認同華格納「後浪漫樂派」樂劇形式的「新古典樂派」代表布拉姆斯．

「布拉姆斯派認為華格納派的對位與合弦聽起來，讓人雞皮疙瘩掉滿地；而華格納派對布拉姆斯派堅守傳統的作曲法，嗤之以鼻．」VB 弟說．

──突然想起咱家 BB 曾經以有限的國語詞彙，對這兩派作過「仿 SAT 單字測驗」的樂評：

華格納：布拉姆斯＝噁心：好笑

果然一針見血，簡單明瞭通俗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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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Tale of Three Chirashi （下）：FURU-SATO ふるさと

裝潢上乘食物簡單：FURU-SATO ふるさ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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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吃了半塊結實剛毅如經久耐用的皮鞋底之「E 會員大會」牛排，晚上又唱著散壽司思想起．上網搜尋，彈指間跳出數個選擇，輸入評分遠近熱門等等因素，再扣除去過的，抱著義無反顧的嘗新精神，來到 FURU-SATO．

甫進門，心就涼了半截：將近八點鐘，我們竟然是第一桌客人！VB 媽露出懷疑眼光──既來之則安之，至少餐館看來乾淨清爽．我們坐在最靠近門口的沙發雅座，正好在闔上的鋼琴旁邊．女侍送來水煮枝豆和熱茶，以及洋洋灑灑的食單．看圖解食單看得眼花撩亂的 VB，照慣例選了散壽司，加點酪梨鰻魚卷．

沙拉和熱湯，不過不失．VB 一面研究寫著餐廳名子的食具一面照相存證，盛在扇型盤子上的酪梨鰻魚卷姍姍而來．然後才是重點散壽司（$17.95）．

生魚片共十片卻只有六種（VB 連把它們紀錄下來都提不起勁）的常見魚類，堆在中心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那種會塞在牙縫裏的魚卵，除了以沒有誠意的萵苣葉邊取代紫蘇，躲在微枯的葉子後面的暗紅色鮪魚居然切成正方形薄片！整缽散壽司的味道只有一個詞可以形容：無趣．唯一可取的是（沒有調味的）白飯，粒粒皆清楚；沾著鰻魚卷的醬汁把飯吃完．

一週間嘗了以家為圓心半徑二點五英哩內的三家由日本師傅主理的日本料理店，不過是一道簡單的散壽司，食材刀工手法反映師傅用心的程度．「三個散壽司的故事」至此也產生清楚的結論：當 VB 壽司癮又發作的時候，VB 家知道到哪裡去找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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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Tale of Three Chirashi （中）：豐味壽司

外表樸實內在豪華的超級散壽司：豐味壽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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邂逅「豐味壽司」是在某一年「住友集團」的年度招待客戶的饗宴上．VB 不是金主，是「手握購買大權的隔壁組」老闆不能出席，多出一張票，VB 剛好經過有票的同事辦公間，就代替同事的老闆去吃好料．餐會採流水席制，先到先吃，而敝公司大夥兒都是勤奮的工蜂，不到門關絕不停止──偏偏公司大門比７－１１還貼心，永遠為員工敞開，所以我們抵達會場時：壽司已乘餐盤去，此地空餘 WASABI．

總而言之，在上個禮拜二之前，我對「豐味壽司」的壽司「豐味」還是沒有概念．既然咱們「大概不會再訪吉祥」（而且時機歹歹，大概也沒有機會再受邀參加住友集團的流水席），只好親臨位於日本超市小廣場的「豐味」．

推開木門，整間店盡收眼底：木桌木椅木檯木窗，吧台坐了三數人．我們被招呼到窗邊餐桌，才坐下，冷風如鋒，透過緊閉的窗檐，陣陣襲來，趕快從靠窗座位換到靠走道座位，冷得發抖的 VB 差點改變初衷，棄生魚片而就壽喜鍋．女侍適時送上散壽司的附湯和加點的味噌蛤湯．

超特級版的散壽司呈在直徑約八吋高約兩吋的有柄木盆，在熱湯暖胃後，低調上場（$23）．

壽司醋飯堆滿有點年紀的木盆，飯上鋪滿各色魚鮮．首先映入眼簾的海膽，喚起塵封的記憶（上次與海膽的美味相遇是什麼時候了？），開啟味蕾的渴望：佈滿白花的肥鮪魚肚，微炙的白鮪和干貝，微燻比目魚積木塊，富彈性的紅魽，橘色白紋（沒有刺）的鮭魚，與蔥末薑泥同食的帶皮鯖魚，劃著菱形絡紋的秋刀魚，內翻以二度空間展開的穴子，半透明的鯛魚底下拉出鮮嫩而且甘甜濃得化不開的牡丹蝦（生的！蝦頭炸得鬆酥另外呈盤奉上）以及脆甜得乾淨俐落的象拔蚌！不需醬油渲染也不需芥茉提味（或壓味），單單純純欣賞享受各色魚鮮簡明坦率的原始滋味．

除了配色的魚餅和玉子燒（各兩枚），所有海鮮都只有一品，以求多采多姿．遺憾的是，醋飯水分過多飯粒模糊，而餐具是臺灣街頭巷尾雜貨商場十元一個，摔不破卻也耐不了高溫的美耐瓷（碗緣還沾著一顆乾得半透光的米粒結晶）．

服務冷淡卻不失禮，吧台較熱絡卻不嘈雜．七點半鐘左右食客陸陸續續進來，比不上「吉祥」滿座（玉子燒的細緻鬆化也略遜「吉祥」），用餐也相對較沒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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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Tale of Three Chirashi （上）：吉祥

因為不想成為一個「將別人照片長存於敝人相機」的孤僻人種，當法國 2007 秋遊記（暫時）告一段落，VB 抓緊時間將照片電郵寄給與會的日本友人．翻找聯絡地址時看到去年濱松之行的照片，懷石料理的美好記憶從照片裡一張一張跳出來，特別是那碗初春的散壽司，一時間「口水與胃酸齊流」眼看要氾濫成災，二話不說抓起車鑰匙，出門尋找散壽司（ちらし寿司）．

帶刺的生魚片：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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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祥」位於小巷內角落，低調的招牌狹小簡陋的停車場其貌不揚的矮舍，若不是朋友帶著去過一次，五官感覺都非常遲鈍的 VB 儘管與之為鄰，再住個十年都不可能自己找到．網路上評論對他家的服務態度頗有微詞，然而食材新鮮乾淨為首要，服務嘛──只不過吃一碗散壽司而已，不必要求有女將穿著和服提供懷石料理級的服務．

週六晚五點半，甫開門，緊密為鄰的餐桌已經坐滿三分之一．點完菜，女侍送上開胃小菜（水煮三蔬：紅蘿蔔青花菜白椰菜各一枚，醋醬蒟蒻麵一條）和一碗鹹湯．此時有一矮小精幹女侍（看起來像是日本老闆娘）猛推 VB 媽的椅子，不明就裡的 VB 媽嚇一跳──半天搞清楚，她要 VB 媽移動椅子好讓她能過．唉，如果「對不起」太沉重，「借過」兩字也精簡扼要啊，日本人的禮貌到了美國就全部丟進太平洋啦？

幸好我們也是很隨遇而安的，前提是，食物品質要比服務品質高出很多才行．

散壽司（$15.75）上場．

以二段重形式呈現的散壽司，令人眼目一新．沒有調味的飯上裝飾著奈良漬碎瓜和煮得十分入味的醬油甜香菇．生魚部分：紅鮪劍魚各兩塊，熟蝦花枝章魚鯛魚鯖魚鮭魚各一枚，還有一塊梯體的玉子燒．劍魚大概解凍不當或過久的關係，垂頭喪氣的塌在牙線狀的扁細蘿蔔絲上，魚腥味過重而口感更令人失望，其它食材普普通通，但玉子燒質體綿密蛋味十足，像極雞蛋糕．鮭魚一入口，舌尖突然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小心挑出，竟然是一小截魚刺！由於魚是生的，刺與肉不易分開，應該由處理生魚的師傅仔細挑出，讓食客安心享用．這家處理生魚如此不小心，食客若是不察，吞嚥時被魚刺傷到，後果不堪設想．

端著堆滿食物盤子正要送菜的女侍經過我們桌邊，看見我們用得差不多了，便將我們用過的餐盤食具收起來，直接放在她所端的盤子上，和別的食客還沒享用的菜放在一起！VB 和 VB 媽對看一眼，還好那些菜不是我們點的，即將要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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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命竹，檸檬車，紙娃娃

從繽紛浪漫的巴黎回到單調無趣的矽谷．進到辦公間後先處理堆積如山的電郵語音信箱，一陣忙亂，午後終於有機會看到角落的常青竹盆栽．這個盆栽自從兩年前由某個「福利展」（benefit fair）攤位來到素有黑手指之稱的 VB 手上，靠著有一搭沒一搭的水，像阿信般艱苦的勉強活到今天．這次超過兩週沒有喝水，雖然竹枝仍矗立在乾涸的彩色小石，稀疏的葉尖開始泛黃．VB 趕緊衝到茶水間，灌了一瓶水快步奔回辦公間，正好老闆迎面而來，眼裡掛著問號．

「我在想，什麼時候這盆韌命的萬年竹會死我手中．」VB 解釋桌上盆栽與手上的水瓶的死生枯榮關係．

「嗯──It's nice to have goals，難得妳找到人生的目標．」老闆嘉許的點頭，「對了，妳的車修好了嗎？」

提到愛車 VB 馬上變臉──老闆您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老闆──如果那一天我被石油廢氣毒死沒能進來上班，你一定要去告這個 B 開頭的車廠．」

「我老婆吵著要買 5 系列的休旅車，我說等妳的 3 系列修好再談．」

對對對，VB 點頭如搗蒜：「我昨天發現，駕駛座的車窗搖上來時又發出很大的噪音──」

老闆一聽，露出「果不其然」的表情：「我就說嘛，這絕對絕對跟個人有關，it's personal．」

這回「余豈好辯哉」的 VB 雖然不服卻啞口無言──都是這些德國車惹的禍啦！不過也真令人好奇：為什麼只要掛上敝人大名，車子都馬上蛻變成檸檬？而原本開著甜美的花的檸檬樹移民到寒舍後院，只結過一次果子．

替苦命竹澆足了水，開著檸檬車到聖荷西市中心參加為期一週的國際會議．週六認認真真的上了八小時掃描探測顯微鏡專題研討，當晚喉嚨開始發癢，接下來一週不論舊友新識，說不到三句話就得咳上半天．Networking「快樂時光」，VB 端了一杯冒泡礦泉水站在人群外圍，微笑地看著「同行」們彼此熱烈握手，彷彿好久不見（其實大夥兒三個禮拜前在物理論壇時才剛見過面）．看到 VB 有口不能言，不免提出疑問：「妳不是在地人嗎？回到家裏竟然生病了？」

前輩您有所不知，VB 的小名就叫做 paper doll，紙娃娃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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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 年秋──巴黎驚鴻（食物之外）

Paris 2007 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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