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July 30, 2005

3B's

學樂器的小孩大約都知道﹐音樂界的三個 B﹕巴哈﹐貝多芬﹐布拉姆斯。VB 小時候曾經有幸演奏過這三位大師的作品。(請不要太高估 VB 的程度﹐VB 彈的是給初學者的改編版啦。)

不過琴棋書畫這些美其名「修身養性」的玩意兒﹐在 VB 進入高中時候﹐為了追求「齊家治國」﹐被英數理化這些「能當飯吃」的學科取代了。(VB 一直很疑惑﹐為什麼校歌要教導我們「齊家治國﹐一箭雙鵰」?)

於是我們為了聯考﹐為了大學﹐為了出國﹐....積極的「充實」自己。當年同班同學﹐有醫生有總裁有主播有律師﹐家庭事業「一肩雙挑」。只有 VB 一事無成又不求上進﹐閑閑無代誌﹐上網在線上玩「拼字遊戲」 (Literati™) ----同屬「寡言少語」一族﹐VB 不能讓 Calvin [註1] 專美於前﹐只好勤奮不懈的以「遊戲」來增進英文字彙。

玩 Literati™ 學到的字頂多七個字母﹐不過三個字母的字比較多。最近 VB 的手氣非常背﹐抽到的字母常常不是五個 I 就是六個 U﹐老是「派斯」 (pass) 讓對手頻頻「賓果」 (Bingo! )﹐心裡很不是滋味。

大部分的人聽到 VB 玩 Literati™ 的時候﹐都會對說﹕「不愧是在美國唸大學的﹐英文跟中文一樣好! 」面對這些「無心的讚美」﹐VB 只能報以苦笑。作為一個不大不小的中留學生﹐大學時代流著眼淚比較柏拉圖 (Plato) 和但丁 (Dante)﹐也狠狠的咒詛孟德斯鳩 (Montesquieu) 和盧梭 (Rousseau)﹐英文上「有限」的進步是「有目共睹」的。在一個學期裡寫過比「在台大外文系唸了四年寫過還要多」的作業報告以後﹐VB 得到一個重要結論﹕當中文程度下降到某個水平﹐自然就會跟英文「一樣好」。

時來運轉﹐亞洲市場快速成長帶動西方社會的另一波「中國熱」。據報導﹐在美國最普遍被使用的語言排名前三大的是﹕英文﹐西班牙文﹐和中文。這下子「中文跟英文一樣好」的 VB 開始有點慌了。不曉得應該將有限的時間精力投注在加強中文還是加強英文上。

當 VB 將這個「兩難」 (dilemma) 與摯友學妹討論﹐「這算甚麼?」她說﹐「部落格就可以解決你的難題。」在她的慫恿下 VB 開闢一個「部落格」﹐可以穿著睡衣躲在房間面對電腦﹐亦中亦英﹐忽中忽英﹐(或不中不英?) 一會兒即興一會兒狂想!

今天 VB 正在天馬行空「亂想」的時候﹐讀到一個「問題」﹕現代女子要具備那些條件才能算得上是「走在時代前端」?最 IN 的答案 (Blogging Bizness) 也是3B's﹕ Beauty﹐Brains﹐and Blogs (美貌﹐頭腦﹐部落格)! 悄悄檢視一下﹐VB具備那些資格呢?

第一個是 Beauty。在 VB 記得的少數英文名句中﹐濟慈 (Keats) 的詩一向排在首席﹕A thing of beauty is a joy forever. (美的事物是永恆的歡愉﹐楊牧譯。)雖然很喜歡原句﹐VB 還是偷偷的改變了排列組合﹕A thing of joy is a beauty forever. (相由心生﹐誰說後天雕塑美貌一定要靠整形外科? )

第二個 Brains 恐怕需要多一點「後天的努力」了。VB 的名片上也印了「字母濃湯」 (alphabet soup) [註2] 裡隨手一撈就可以撈到的 honorifics (頭銜)。雖然和 VB 一樣「用小腦過日子」的理工博士多如過江之鯽﹐不過如果凡事都要這麼斤斤計較的話﹐日子過得辛苦﹐人也活得痛苦。辛苦有代價還不要緊﹐痛苦就做不成大美女﹐沒有 Brains 也沒有 Beauty﹐可不是太吃虧了嗎?

第三個當然是最近剛剛成立的 Blogs 部落格囉。雖然這樣的「三省吾身」實在不夠嚴謹﹐有違「科學家」的良心﹐不過因此 VB 勉強可以擠身「時代女性」的行列﹐有時候稍稍放自己一馬﹐不要對自己太苛﹐是吧?

Blogging Bizness 提到 Nadine Haobsh 小姐因為在自己的部落格裡談到美容界 (Beauty Industry) 的內幕消息而被兩家時尚雜誌 Ladies’ Home Journal Seventeen 炒魷魚﹐因禍得福﹐上了 CNN﹐ People﹐還有好幾個經紀人跟她連絡中。VB 的問題是﹕什麼時候才可以在自己的即興狂想中暢言半導體界 (或學術界) 的內幕呢?(也許 VB 該問的是﹕有人感興趣嗎?)


[註1] 某一集的 《跳跳虎》 (Calvin and Hobbes) 漫畫裡﹐Calvin 說自己是個話不多的人 (I am a man of few words.) Hobbes 給他一個「良心的建議」﹕如果你多唸一點書﹐就可以增進你的字彙能力 (If you read more, you will have a larger vocabulary.) [註1a]

[註1a] 英文原文很難找﹐VB 只好憑記憶 paraphrasing﹐敬請原諒。

[註2] Alphabet Soup 是 CAMPBELL (康寶) 公司生產的一種濃湯﹐裡面有26個英文字母形狀的麵。

Labels:


繼續閱讀...

Thursday, July 28, 2005

BRITISHNESS

英國 Daily Telegraph 徵求讀者投書,發表他們對於 Britishness 的看法。其中有一個住在瑞士的人寫下這一段:

"Being British is about driving in a German car to an Irish pub for a Belgian beer, then travelling home, grabbing an Indian curry or a Turkish kebab on the way, to sit on Swedish furniture and watch American shows on a Japanese TV. And the most British thing of all? Suspicion of anything foreign."

(所謂「英式」就是:開著德國車到愛爾蘭啤酒屋喝比利時啤酒;回家的路上,順道買印度咖哩或土耳其燒肉串;回到家,坐在瑞典式的沙發上,看日本製的電視裡上演的美國節目。最最「不列顚」的一件事呢,就是:對任何外國的事物抱著懷疑的態度。)

何謂「台式」呢?

Labels:


繼續閱讀...

Wednesday, July 27, 2005

牛頓力學第二定律

一個禮拜六的凌晨﹐正是月黑風高的時候﹐電話響了。

VB 家的電話是需要密碼才打得進來的。這個時候響起的電話所要傳遞的訊息應是非比尋常的嚴重了。恍惚之中還來不及接﹐留音機傳出 VB 媽微弱的聲音﹕

「你們不在家嗎?在家怎麼不接電話? 」(半夜當然在家﹐在家當然在睡—覺—啊﹐睡覺怎麼接電話?)

VB 弟的房間離電話最近﹐趕快撥回家﹐確定沒事後,把棉被蓋在頭上﹐睡到日上三竿才揉著眼睛到飯廳﹕「到底怎麼回事?」

原來(在台灣的)VB 爸接到電話﹐說(在美國的)兒子被綁架﹐要求贖金。電話裡那個「兒子」哭得好慘﹐聽起來不太像又有點像。後來對話中出現許多破綻﹐VB 爸「幾乎」可以斷定這是詐騙電話。然而為了保險起見﹐打越洋電話跟 VB 媽確定一下。VB 媽也「幾乎」可以斷定兒子們都「應該在睡覺」﹐然而為了安心起見﹐還是把所有的兒子都叫醒。

VB 弟說﹕「要確定電話裡哭的那個是不是我﹐爸應該問那個人牛頓第二定律啊!」

今天早上在辦公室裡接到伍茲博士的電話。伍茲是美國南方人﹐當他告訴我他來自台灣的女朋友幫他取的中文名字時﹐我還以為是「慕白」﹐(女朋友瓊瑤小說看太多了?)原來是﹐套他自己的話﹐「木頭的木﹐白癡的白」。 (是我自己看太多了!)

過去幾個禮拜木白到亞洲出差﹐其中一樁差事是去發表我們合作的論文。木白是夜貓子;上台前一晚 (亞洲時間 11:30pm)他從新加坡打電話來﹐把講稿複習一遍。

這回大清早又接到木白的電話,VB 第一個反應是﹕「你在那裡?」

「我在柬埔寨被游擊隊抓起來當人質﹐你要救我出來!」

「等一下!」 VB 可不是那麼容易就會上當的﹕「什麼是牛頓力學第二定律?」

木白愣了一下﹕「作用力與反作用力!」

「錯!那是第三定律!」

連優秀西岸名校物理博士在突然被質問下都會張冠李戴﹐綁匪要答對的可能性又更小了。

為了證明這個「切口」的可行性﹐VB 訪問了組裡所有的人。有的說「動者恆動,靜者恆靜」﹐有的答案跟木白一樣﹐就是沒人答對。不過萬一綁匪剛剛接受過國中物理的薰陶﹐「不幸」答對了﹐怎麼辦?

對於這個「萬一」﹐VB 弟面不改色的說﹕ 「那就再問他﹕e的x次方的積分。」

話說 VB 爸已經識破綁匪技倆﹐對方還繼續恐嚇﹕「再不快點轉錢﹐你兒子會被打死喔!」

VB 爸幽幽的嘆口氣﹕「真是這樣的話﹐也是他的命啦!」

Labels: ,


繼續閱讀...

Monday, July 25, 2005

SEMICON 2005 Postlude

在我的眾多成就之中﹐有一項是親朋好友們一直津津樂道的﹐那就是﹕替「虎頭蛇尾」做最佳的示範。為了洗雪前恥﹐我決心要為 SEMICON 2005 之旅做個完結。

觀展回來的一個禮拜之內﹐大量的 email 湧進信箱﹐電話聲不斷響起﹐語音信箱也爆了。全都是商家廠家的行銷人員拿著客戶留下的聯絡資料﹐「按圖索驥」拓展業務。

唉﹐天下真的沒有白吃的午餐。

Labels:


繼續閱讀...

Saturday, July 23, 2005

我最快樂的一件事

說到英文﹐又勾起許多「不堪回首」的往事。好漢不提當年勇﹐不過 VB 不必充「好漢」﹐可以隨心所欲的「想當年」....

VB 曾經參加過英語演講比賽。曾經聽過李立群和李國修「這一夜﹐誰來說相聲」的人﹐對裡面所描寫小學生國語即席演講比賽可能有點印象。在「這一夜」所描述的年代裡﹐作文也好﹐演講也罷﹐能夠「加分」的「勵志短句 catch phrases」 (例如「小心﹐匪諜就在你身邊」)﹐不管臨場抽到的題目是啥﹐也是要努力給他用上幾句。

那年代表「敝寶校」參加台北市校際英語演講比賽﹐初中組的 VB 抽到的題目和李立群的一樣﹕The Thing That Makes Me Happy the Most﹐我最快樂的一件事。

VB 讀書不多﹐腹笥甚窘﹔雖然「三民主義統一中國」在國文作文課裡寫到連自己都常常很感動﹐可是因為沒有聽過「這一夜」﹐又是英文作文﹐搜索枯腸﹐只寫出砌土窯﹑烤番薯﹑打水漂﹑摸魚蝦....

英文老師沒有意識到「八股文」之必要﹐決定讓 VB 「用自己的話」﹐盡情發揮。

比賽當天下午﹐由國文老師(兼導師)領隊﹐兩人風塵僕僕從市郊來到北一女。當建中北一女的大哥哥大姐姐們時而慷慨激昂時而溫柔婉約﹕「時代考驗青年﹐青年創造時代」﹐導師的臉色越來越凝重﹐VB 心中雖也升起「有為者亦若是」的欽羨之情﹐無奈「才高」不足一盎司﹐只能硬著頭皮上場了。

在上台與下台之間發生的事﹐已從 VB 的記憶中自動消失了。只記得比賽完了到衡陽路等車時候順便吃了一個剛出爐的玉米麵包﹐這真是「我最快樂的一件事」啊!

Labels:


繼續閱讀...

改變人生的選擇題

談到英文考試﹐VB 馬上想起一輩子也忘不掉﹑改變 VB 人生的一道選擇題﹕

Q: I _____ a dog.
A. has
B. have
C. am
D. were

這是很多很多年以前當聯考還是許許多多學子(以及任何與學生有關的人)生命中「無法承受之重」的時候發生的事了。當年 VB 坐在沒有空調的成功中學的教室裡﹐汗如雨下﹐絞盡腦汁用力回想老師們在考前耳提面命的應考「秘訣」﹕

1. 先用「消去法」刪掉「絕對不可能」的選擇﹔
2. 如果賸下的選擇中有 C﹐則根據統計﹐C 是標準答案的可能性最高。

VB 為了不令老師失望﹐理所當然的選了﹕C。

那年的高中聯考英文部份由中山女中出題﹐(糟糕﹐VB 的真實年齡將無法繼續成為秘密。)有不少人考 100 分。對過補習班分發的標準答案﹐VB 知道「除非有不可抗拒的外力干涉」﹐大概不需要重考﹔然而因為「少一分打一下」這個「法規」﹐VB 的心情還是非常沉重。

雖然只是象徵性的「一下」﹐影響卻非常高深長闊。如毛姆 (Somerest W. Maugham) 在「蛻變」 (Metamorphosis) 裡描述的情節﹐VB 幾年來重複做著一個夢﹐夢見自己變成一隻狗。這個惡夢一直到考完博士論文答辨之後﹐才被另外一個惡夢所取代。

不過﹐不好讀書的 VB 一向以陶淵明為師﹐努力奉行他的「不求甚解」﹐所以做惡夢是「題中應有之義」﹐怪不得人啊。

Labels:


繼續閱讀...

Thursday, July 21, 2005

男主內,女主外

女權運動以後﹐女性自我意識高漲﹐擁有一份「對人類文明有貢獻﹑對家庭經濟有助益」的工作﹐幾乎是每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女子的自我期許與自我認定。我也抱著「天生我才必有用」的心態﹐投入職場。有趣的是﹐在第一份工作中﹐不論白種人還是中東人﹐也不論是養一個小孩或五個﹐所有男性同仁都是「單薪家庭」﹐太太們聽到要「為了成就自己的個人事業走出家庭」﹐頭全都搖成了波浪鼓。

午餐時間和包伯聊天﹐他太太黛比自從二十歲嫁給當年二十一歲的他以後﹐非常滿意她的角色﹐統領一個丈夫兩個孩子﹐不但掌管全家人的胃﹐也掌管支票簿和提款卡。黛比是總司令兼 FBI 局長——這裡可不是「聯邦調查局」﹐而是「家庭調查局 ——Family Bureau of Investigation」。包伯有人完全打理 一切﹐樂得清閑。

「在你親友中﹐有沒有太太在外工作﹐先生主持家務的?」 「有幾對夫婦是男主內女主外﹐」包伯說﹐「先生們是公認『世界上最快樂的男人』﹐我們這些苦命的「麵包贏家」〈breadwinners﹐ 負擔家庭生計的人〉是既羡又妒。」

馬克和姬兒夫婦原來都是工程師。看太多聽太多保姆虐待嬰兒或孩子送托兒所的弊病﹐他們認為唯有父母親全職照顧才能給孩子「最好的」。當第一個小朋友出生時﹐姬兒土木工程的事業正在起飛﹐一商量﹐馬克決定留在家裡當奶爸。 十幾年來﹐姬兒成為工程顧問公司的總裁﹐而馬克這個六呎四的大男人練就一身好廚藝﹐上回幾個家庭露營﹐就看他搭帳篷起營火﹐烤肉煎蛋餅﹐連當場最自負手藝的女人﹐〈包括黛比——提到這個 名字時﹐包伯特別壓低了聲音﹐聽眾們默契十足﹐不約而同地拍胸脯保證﹐絕對不會去告密。〉都自嘆弗如。

最是細心不過的馬克先生為了教育兩個女兒﹐上山下海。現在兩個女兒上了高中﹐聰明又出落得非常美麗﹐家裡電話常常占線。據說馬克已經準備將十幾年沒用過的獵槍拿出來擦拭了。 看著馬克家﹐包伯常常跟黛比商量﹐希望她能同意讓他加入「世上最快樂的男人」的行列﹐可惜到現在她還不願意放棄「世上最幸福女人」的寶座。

老天眷顧﹐包伯的機會終於來了。

黛比為了女兒參加體操隊﹐每天練習要接送﹐還得帶著四處旅行參加比賽﹐今天鹽湖城﹑明天水牛城的奔波。老婆「出城」的日子﹐由包伯負責兒子的一切生活起居﹐應付兒子各式各樣﹑包羅萬象﹑別出心裁的問題﹐還得作課業輔導老師﹐其中當然還包括包伯〈和他兒子〉最頭痛的科目:英文。不過幾天﹐包伯每天來上班時都黑著眼眶﹐大嘆「主夫」難當﹗比起奶爸的日子﹐上班簡直像「度假」。

有了這「慘痛」經歷﹐包伯現在還敢當全職的家庭主夫嗎﹖

吉姆和裘莉是另一對「女主外男主內」的夫妻。裘莉是藥劑師﹐吉姆也是顧家的「煮夫」﹐可是除了全職主夫外﹐他還從事一份不是廣為人知的﹑「世襲」的行業。

一天下午﹐吉姆正在教孩子數學﹐有人按鈴。打開門﹐鄰居湯姆手裡拿著燕尾服的蝴蝶結與圍在禮服襯衫上那一條絲質的﹑我們稱之為『肚兜』的布條﹐滿臉愁容的站在門口:

「吉姆﹐你能幫我一個忙嗎?」原來湯姆晚上要陪太太參加公司晚會﹐必須盛裝出席。但是他不會打蝴蝶結和肚兜。上一回穿燕尾服還是十年前結婚典禮上﹐而且那次也是婚禮化妝師幫他打的。

「當然﹐當然。」敦親睦鄰的機會怎能放過﹖吉姆熱情的把湯姆讓進來屋裡。 兩個大男人站在客廳裡﹐面對面。吉姆拉著緞帶﹐左手擺過來﹐右手繞過去﹐皺著眉﹐蝴蝶結怎麼看就是不對。七歲的兒子左等右等等不到老爸進來﹐不甘寂寞的也從書房跑出來共襄盛舉﹐提供寶貴的「第二意見」。

「對了!」吉姆靈機一動﹐要湯姆躺在地毯上。 打個蝴蝶結要躺在地毯上?湯姆雖然滿腹狐疑﹐還是順從的躺下﹐心裡七上八下的:這小子到底會不會打蝴蝶結?但赴會的時間越來越近﹐現在找別人幫忙也已經來不及了。

吉姆跪在湯姆頭頸的位置﹐俯瞰﹐不到三秒鐘就打好了一個蝴蝶結。嘿﹐這可不是普通的蝴蝶結﹐而是一個完—美—的—蝴蝶結!

湯姆還來不及起身﹐下了班的裘莉和身穿小禮服﹑前來勘察「蝴蝶結」情況的湯姆太太在大門口相遇﹐一起走進來。

「湯姆﹐你怎麼啦?」湯姆太太望著躺著的湯姆和還沉醉於「寫下三秒鐘之內打了個曼妙蝴蝶結的紀錄」而面有得色的吉姆﹐忍不住提高聲音發問。

湯姆一躍而起﹐禮貌地向裘莉打了招呼﹐向太太作了個「OK」的手勢。〈轉頭查看經過猛烈的跳躍動作﹐長褲是否無恙。〉然後謝謝吉姆的幫忙。 出發時間逼近﹐湯姆夫婦正要告辭——

「我有個問題﹐」湯姆終於忍不住﹐回過頭來﹐雖然有點難為情﹐還是要問個清楚:「為什麼打蝴蝶結要躺在地上?」

吉姆的兒子搶先發言﹕「當然啦﹐爸爸的客戶都是躺著的。」

這句話一出來﹐湯姆夫婦瞪大眼睛﹐臉上表情怪異之極。然後是吉姆的爆笑聲﹐裘莉也笑彎了腰。湯姆和太太左看右看﹐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吉姆的兒子一臉理所當然﹕「不是嗎﹖爸爸是 undertaker ——大體化妝師——嘛。」

Labels:


繼續閱讀...

Wednesday, July 20, 2005

味道

老弟拉丁文學得正熱,de gustibus non est disputandum,繞口令似的念了一串,全家笑得東倒西歪。一陣忙亂後由老爸代表,「不恥下問」,到底念的什麼東西。可惜全家的中文程度都不太高,七拼八湊的仍然翻譯不出此句的精髓﹐還是老弟用英文做了結論﹕Of taste, there is no dispute

「味道」,喜歡與不喜歡,沒道理可講,說起來是非常主觀﹑非常不合乎邏輯與「科學」原則的。很多時候我們留戀的是一種熟悉﹑捨不得的一種記憶。君不「聞」歌手辛曉琪的「味道」,乍聽之下,不得不佩服古人的觀察入微﹕「海畔有逐臭之夫」果然再度得到印證﹗

科技高度發展,拉近了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國際化﹑全球化之後,日常生活當中接觸交往的,不再是清一色與自己同文同種的人。這種情形在有「文化大熔爐」之稱的美國〈或「文化沙拉盤」——在「美國」這味沙拉醬之下,每一葉菜仍各具特色與原味〉,各族裔間的互動更是頻繁。加州「兼容並蓄」,當地中海與歐陸飲食遇上中國的醬油﹑日本的芥末﹑印度的咖哩﹑或越南的魚露後所激盪出的火花,將白種人也薰「黃」了。尤其在矽谷,作為一個中國人或印度人更成一種「時尚」。IC 不再只指積體電路 〈Integrated Circuits〉 ,而是 Indians 〈印度人〉與 Chinese 〈中國人〉。

大夥兒均陶醉於東西文化衝擊之後所帶來的新文明,居然仍有一個身處加州﹑居跨國高科技公司高層管理要職的白人,仍舊秉承著他一貫的堅持:不吃「非美國」飯﹐不說「非美國」話,混身上下不沾染一絲「非美國」的氣習。他就是我們的直屬上司﹕強森先生。

強森生於美國某地。〈到現在還沒人猜出他到底出生於那一州,只知道他具備候選美國總統的資格。〉靠著儲備軍官 〈ROTC——Reserve Officers Training Corps〉 獎學金完成學士碩士學位。站得正﹑坐得直﹑常年剪著一個 ROTC 頭。員工管理一律 go by the book——照本宣科。〈問題是,whose book? 該照誰的書念呢﹖〉:下午五點以後「可以」下班,但是不管你昨晚和外州來的工程師討論到半夜一點半,隔日早上還是得八點正準時赴會,向他匯報進度。如果你沒有準時出現〈 standard deviation ——標準偏差——是﹕一分鐘〉,他的臉色肯定讓你明天不敢遲到。「合理的要求是訓練,不合理的要求是磨練」。強森將我們這批剛出校門﹑大部份時候還沉浸於日夜顛倒的「高級工程師」,當作「未成年兒童」一般的授予「軍事訓練」,我們是苦不堪言。

強森先生立得穩,天不怕地不怕,只怕到新加坡出差。

為了降低成本,大部份積體電路設計公司將晶片的製造封裝與測試的技術轉移至亞太國家。敝公司也不例外。而在達成「國際化」崇高遠大目標之中最大的挑戰,就是「溝通」﹕怎麼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最準確的傳遞訊息,增加工作效率。「大家說英語」當然是絕對必要的條件,但很多的時候,一場「成功的溝通」取決於對東西文化差異,禮節與表達方式的理解。

我們與新加坡「對口」部門的同事除了每天派遣無數「電子信」魚雁往返於太平洋,每日下午更是固定開越洋電話會議。但當大夥兒面上掛著茫然的微笑,肚子裡明白已經文窮詞盡﹑到達雞同鴨講的地步時,「登陸新加坡」勢在必行。「除非必要否則一律拒搭飛機」的強森,原來安排好的密集行程,——我們熱心期盼的兩個「黃金禮拜」——,在強森的「尊肚」完全不配合的情況下,一個禮拜就草草結束了——強森對自己的名言總是不遺餘力身體力行﹕「死也要死在自己家裡」。

有了這麼慘痛的經歷,強森也不肯再踏出國門。第二回「不可能的任務」則交給葛雷。為了表示「歉意」,強森在葛雷遠征之前辦了個「送別會」,大家在標榜「正統美國」的牛排館裡,耳提面命,給葛雷各式各樣的建議與注意事項。餐館外刮著大風,真是風蕭蕭兮,易水寒。

葛雷不負眾望,待足了兩個禮拜。他回來上班的第一天,我抵達實驗室,發現門口原來掛著警告閑雜人等的「嚴禁留連」號誌換下來了,取代的是——「嚴禁榴槤」。

原來我們的新加坡同事熱情洋溢,葛雷又比強森「和藹可親」。於是同事們發揮東方人的禮貌與待客之道,使出渾身解數來招待他。盛情難卻的結果是,葛雷嚐了肉骨茶﹑海南雞飯等等南洋名點。〈用手抓著吃的印度咖哩,他非常技巧的拒絕了。〉同事們見葛雷如此勇氣又如此捧場,非要帶他到一個「不可不去」的地方。在大家以人格保證「絕對不是特種行業」或紅燈區﹑又不忍拂逆大夥兒犧牲「下班之後與妻兒相處的寶貴時間來陪他」的好意,葛雷半推半就的來到了一個堆滿各種南洋水果的攤子。

南風熏人。在老板剖開榴槤的剎那,像是被內功高手推了一把似的,葛雷連著倒退三大步。總算從小勤練跆拳道,下盤紮得極穩,他才沒一屁股跌在地上。

幾番折騰,葛雷的肚子終於提出嚴正抗議。隔天到了公司醫護室,告訴護士小姐,他的腸胃有點不適。護士小姐二話不說,遞給他「表飛鳴」。葛雷接過來,遲疑的左看右看,畢竟「人命關天」,更何況,還是自己的命哪。他滿臉堆笑,就怕得罪了斯文有禮的東方人:

「對不起,請問有沒有美國製的藥?」 小姐滿懷歉意的搖搖頭。突然間想到什麼似的,眼睛一亮:

「等一下,這個最有效!」 她打開自己私人的抽屜,拿出一只深色的罐子,倒出幾顆黑不溜丟的藥丸。

聞到「正露丸」的味道,這下葛雷連接過來的勇氣都沒有。從那天起,葛雷連續吃了一個禮拜不加任何味道的白米飯。

Labels:


繼續閱讀...

Thursday, July 14, 2005

SEMICON 2005 2nd Movement

吃人的嘴軟﹐即使是老客戶了﹐老闆還是得應付行銷人員的疲勞轟炸﹐我則要了一杯卡布其諾﹐補充熱量和咖啡因。

「可以走了嗎﹖」我拍拍身上的餅乾屑﹐又拿了幾張餐巾紙擦擦嘴。老闆已經站定第二攤﹐跟 booth babe 聊起天啦。

Booth Babes (商展攤位「站岡」的小姐)早就不是新興行業﹐我卻一直到前年才知道﹕這些在半導體商展站岡的小姐們都只是商家的臨時僱員﹐目的只有一個﹕吸引人潮﹗(這就是為什麼老闆要抱怨了﹕自從有我跟班﹐booth babes 都不再主動跟他打招呼啦﹗)

不過 booth babes 越來越不好當了。除了臉蛋身高語言能力公關技巧﹐還要有超強的記憶力能在很短的時間內背誦一大堆她們完全不了解的公司資料﹐在長長的展示時間裡永遠保持微笑﹐和參觀的人無傷大雅的打情罵俏----我完全理解老闆的「鬱卒」﹐不過下一次我還是厚著臉皮亦步亦趨。

老闆看到我過來﹐指著櫃檯上一個已經裝了不少名片的廣口玻璃瓶﹕「你不是想要一部 iPOD 嗎﹖」

我看了玻璃瓶旁邊的告示﹐謎底揭曉﹕名片是抽獎用的﹗雖然我從來沒有中過獎﹐還是很高興的見一個瓶子丟一張名片。

一路逛來﹐咖啡喝了三杯﹐水也灌了一瓶﹐紀念品越收越多﹐袋子越換越大﹐肚子越來越餓﹐腳步越來越重﹐肩頸越來越痛----此刻登山背包的功用完全張顯出來。哈﹐老闆也有不得不佩服我的先見之明的時候﹗這個時候﹐那些有「樓上雅座」或有「迷你吧台」的攤位就顯得特別吸引人了。不幸的是﹐這時候的我們正迷失在「前段班」展示區當中﹐沒有一家廠商叫得出名字﹐更不要說能撈到一點特別待遇了。

老闆拿出在大會入口處取得的「口袋指南」﹐試圖辨認方位殺出叢林。突然間發現我們正站在 CoorsTek 的攤位旁邊。老闆指著我對 CoorsTek 的工作人員說﹕

「她不相信 CoorsTek 是 Coors 啤酒的子公司﹗」旁邊一個西裝筆挺高大英俊的男士朝著我們「哈」的一聲﹐揮揮手走開了。工作人員指著手提電腦的螢幕對我們說﹕

「Coors 家族的確是釀製啤酒起家﹐也是我們 CoorsTek 的母公司。剛離開的那個人是 Mr. Coors﹐我們的 CEO----」

我的孤陋寡聞又鬧了笑話。仔細想想其實也很合邏輯﹕酒和半導體都屬於「化學」的一部分啊﹗

「四點半﹐我們現在離開還可以避開交通巔峰時間﹐如果你不想買舊儀器﹐我們就走了吧。」

什麼﹖「大拜拜」的「辦桌」部份五點半才開始﹐老闆你現在要走人﹖唉﹐誰叫我要跟班﹖人在舊金山﹐不得不低頭啊。

拖著沉重的背包和沉重的腳步﹐今天的舊金山出乎常情的熱﹐來時路在艷陽下顯得特別的遙遠。觀展的結論是﹕主辦單位圖利廠商﹐枉顧客戶福利。然而未來的 SEMICON 將以合併的方式繼續在 MOSCONE 舉行。既然不能改變事實﹐那就只好改變自己囉。

Labels:


繼續閱讀...

SEMICON 2005 1st Movement

話說本年度 SEMICON 終於開展了。十點鐘由公司出發﹐老闆看了我的登山背包﹕

「你打算去遠足嗎﹖」

我平常只有一個非常袖珍的小黑包﹐除了皮夾手機和鑰匙﹐一無長物。今天要去舊金山﹐我帶了----

一件毛衣﹕是的﹐七月的舊金山﹐是蕭伯納經歷過最冷的冬天﹔一副太陽眼鏡﹕除了擋太陽﹐更重要的﹐是擋風中亂飄的異物﹔一把小木梳﹕即使是 mad scientist ---- 瘋狂科學家﹐有時候還是得注意形象﹔(本來穿了最愛的小紅鞋﹐車到巷口才發覺好像不夠專業﹐幾番思量還是掉頭回去換了黑鞋。)還有一瓶水。

「入場證呢﹖」老闆好意提醒。

口裡回答他帶了﹐還是翻了翻背包﹐再確認。

「帶上幾張名片吧。」現在高科技入場證都有磁帶﹐裡面記載聯絡資料﹐到了攤位只要把入場證一刷就成了﹐何必要名片﹖箇中奧秘﹐待會分解。

風和日麗﹐交通狀況還不錯。「我知道為什麼 SEMICON 今年要合併又在舊金山開﹕這樣矽谷人才有機會進城觀光。」

老闆看了我一眼﹐一副「這是什麼高見」的表情。

「你上次來舊金山是什麼時候﹖」我又問。

「十年前吧。那時候 MOSCONE 所在地不是太好的區。」

「真的嗎﹖我聽說舊金山這幾年來改進很多喲﹗」

「你聽誰說的﹖」

「舊金山市長啊﹗」

老闆又看了我一眼﹕「你相信他﹖」

老闆永遠是對的﹐我還是閉嘴為妙。已經看見海灣﹐馬上就要進城了。老闆抽出地圖﹕「我們從第三街下----」

我接過地圖﹐還沒找到 MOSCONE﹐先看到赫赫有名的 Lombard 街。「嘿﹐Lombard 已經降級成為世界上第二彎曲的街道了。」舊金山的道路以坡度高曲度大聞名﹐而 Lombard 又是其中之最﹐一向是舊金山市區觀光的景點之一。

老闆忙著應付前後左右交換線道的大車小車﹕「那一條榮升世界第一﹖」

「華爾街。」突然間緊急煞車----我抬起頭﹐棒球場已經到了。

「很好笑﹐」老闆說﹐「請你把眼睛睜大一點﹐開始找停車場吧。」

五十分鐘的車程﹐舊金山展現與聖荷西展現截然不同的風貌。進出好幾家停車場﹐又花了五十分鐘才找到車位。爬出地面﹐環繞著的是沒有任何特色的大樓﹐我們在什麼地方﹖逼近午餐時分﹐路上行人越來越多。老闆邊走邊記路標﹕經過這家 dim-sum 店左轉----

港式飲茶﹖在那裡﹖我四處張望﹐只有角落一家非常不起眼的粵式餐館﹐大大的中文寫著酒樓﹐小小的英文拼著 dim-sum。我看到的是中文﹐老闆看到的是英文﹐難怪雞同鴨講。

上坡下坡終於到了 MOSCONE。門口已經有參展的商家在發送帆布袋﹐我們也順手各拿了一個﹕CoorsTek

「CoorsTek 是 Coors 啤酒的子公司。」老闆說。換我看他一眼。

「你不信﹖」他一向愛開玩笑﹐我對啤酒沒有研究﹐還是閉嘴以免自暴其短。

MOSCONE 的外觀並不起眼﹐進去才感受到它的「大」﹕展示會分布三個大樓﹐每個大樓又有三層樓的展示區。

「先去那裡﹖」運氣不錯﹐第一站不但有咖啡﹐還有點心﹗

Labels:


繼續閱讀...

SEMICON 2005 Prelude

跟老闆一起去逛半導體商家年度大拜拜 (SEMICON) 。今年的 SEMICON 之旅還頗有幾樁值得記載的「軼事」。

第一,半導體製造過程一般粗略分為前段製程 (front-end) 與後段製程 (back-end),SEMICON 的展出也順應分成前段班與後段班。晶圓廠是前段班的大宗客戶,而晶圓廠大部分在亞洲,所以前段班商展一向在知名度與人文氣息較高的舊金山,讓不論來參展或觀展的人可以出差兼觀光 (boondoggle),亦公亦私,皆大歡喜。後段班著重的是產品測試,商家想要盡力討好晶圓廠的衣食父母 ---- IC 設計公司,則集中在聖荷西。後段班的商展在以科技效率掛帥的聖荷西舉辦,是不容置喙的理所當然。

然而主辦單位決定由今年開始作出根本上的改革﹕將前後段班合併,做「半」常態分班﹗檯面上的理由是﹕科技高度整合,前後段班客戶也有很大的重疊,過去幾年很多商家必須在兩處設攤。所以今年在同一地點同一時段舉辦,讓商家一次「展」個夠。

檯面下的理由是,前段班觀展的人潮這幾年來有下滑的趨勢,合併前後段班也合併人潮,讓大家一次「看」個夠,順便造成經濟復甦的「假象」。(消息來源是我老闆,本人非新聞工作者,可以依照個人良心標準公佈消息來源,不負新聞倫理道德責任。)

第二,為什麼合併之後是舊金山 MOSCONE 中心「勝出」,我們聖荷西堂皇的國際大會大廳沒能搶到這筆大生意﹖這個問題牽扯太多政治利益,複雜度恐怕比美奧林匹克舉辦地點的選拔,在此不詳細討論。

第三,為什麼要跟老闆一起去﹖這裡恐怕要稍微討論一下商業模式 (business model)。逛商展最有趣的不在於商家的展品,(我又不打算買一部電子掃瞄顯微鏡放在家裡的車庫,moonlighting﹕在家「靠著月光」兼差,替「敵營」做分析),而在於商家給的 giveaways (紀念品)。這紀念品也是大有學問的,不知道同一商家有不同等級的紀念品的人,實在不能說逛過商展。

大家都知道「投資報酬率」,要做好生意當然更要精通算計。「看熱鬧」的顧客,一顆糖就可以打發了﹔「看門道」的顧客,恐怕要印有公司商標的原子筆加深印象。要留下有「推薦能力」的顧客的資料,可能得從桌子下拿出特製彩色筆或名片夾﹔而對於有「購買能力」的顧客,除了以上所提到的,還要從攤位布幔後面拿出 USB 快閃記憶卡。像我老闆這種手握二千萬美金預算的,那是遠遠看到就要快步迎來,(老闆觀展一向穿著鏽有公司商標的襯衫,好讓商家遠遠就可以認出。)雙手捧上最高級的紀念品。這時跟在老闆身邊的人統統見者有份。

所以自從有一回商展「巧遇」老闆,嘗到特殊待遇的甜頭之後,食髓知味,情願放棄「自由活動」的機會,也要當老闆的跟班。不過老闆對有個「美麗」的跟班有個小小的抱怨,這又要討論商展心理學。商展尚未去,「前言」一大篇。在此學學說書人賣個關子,下次再談。

Labels:


繼續閱讀...

Tuesday, July 12, 2005

千里姻緣一線牽

一個來自中國大陸的同事﹐結束一段維持了四年﹑「統獨意見永遠沒有交集」的「兩岸」戀情﹐傷透了心﹐決定回上海度假。兩個禮拜後再見到她﹐哇﹐容光煥發﹐神采飛揚﹐與年前相比﹐簡直判若兩人。她帶回來上海土產﹐還有一張結婚證書。見人就笑﹐老公照片更是不吝於與人分享。不單是她工作的部門﹐連我們這群被安排在地下室﹑隔著層層安全門鎖的實驗室裡的「地下」工程師﹐都知道她老公又高又帥﹐還是個大陸十大名校之一的工程碩士。

「他怎麼沒跟妳一起回來?」

「沒有簽證啊﹐我得替他辦綠卡。綠卡下來他才能來。」

我們聽了都暗暗吐舌頭﹐綠卡持有者替配偶申請綠卡﹐有得等的了。

在科技如此發達﹑免費「伊媚兒」與超便宜電話費的年代﹐那些談過越洋跨海﹑「隔著千層綠水萬重山」的長途戀愛的﹑即使最後寫下「王子與公主過著幸福美滿日子」的人﹐都搖頭﹔更別說那些嘗過那種相隔兩地的兩個人「漸行漸遠」況味的「天涯傷心人」了。唉﹐只能深深地祝福這對現代牛郎織女。

「咖啡時間」,我們全體聚集在實驗室門口。「在實驗室裡吃喝」是有明文規定﹑「絕對絕對禁止」的。但是老闆特別「法外施恩」﹐劃了實驗室一進門三乘二平方呎的範圍內可以有「一點」食物﹐讓我們這幾個「在清醒狀態下應該不至於把顯影溶劑當咖啡」的工程師﹐也能「偷得浮生半日閑」。〈不過這項「工程師不上樓﹐能知天下事」的「福利」﹐在公司拿到「 ISO9002 品管認證」之後﹐被無情的取消了。〉

話說回來﹐把握短短十五分鐘﹐全體聚集在實驗室門口﹐天南地北﹐除了限武談判﹑總統大選﹑世界和平等等國際大事﹐也不忘聊聊「誰又從樓上聽到了什麼商業謠言」等等的每日一事﹐當然更不忘提到女同事的千里姻緣。實驗室各已婚人士也不吝分享他們遇見另一半的經過。

「帕得遜和他太太也是兩岸聯姻喲——美國東岸和西岸!」葛雷說。

帕得遜是實驗室裡最資深的工程師﹐舉足輕重﹐連老闆對他都極盡巴結﹐就怕被我們的對手公司挖角。雖然如此﹐他卻沒有一點架子﹐提攜後進不遺餘力。現在他正從電子掃瞄顯微鏡室走出來﹐啜著咖啡﹐捻著鬍子﹐微笑的點點頭。 帕得遜是土生土長加州人﹐太太凱倫是紐約市人。兩人在十八年前聖誕節相會﹐一見鐘情。隔年三月凱倫帶著九歲的女兒﹐「離鄉背井」到加州嫁給第一次結婚的他﹐婚後三年兩人生了個兒子﹐帕得遜也收養了凱倫的女兒。雖說凱倫總是花掉帕得遜「還沒領到的薪資」﹐一家四口風風雨雨﹐一路走到現在。

「葛雷和黛比又怎麼認識的?」

「我高三那年﹐黛比從亞歷桑那州搬到加州﹐我家隔壁。」

「哇﹐高中甜心﹐青梅竹馬!」

「唉﹐可憐的葛雷﹗」馬康諾也從顯微鏡底下抬起頭﹕「連晚一點送黛比回家的福利都沒有,什麼車子拋錨啦,車禍耽擱啦這類藉口全派不上用場!」馬康諾是個不喝咖啡﹑茶﹑與任何刺激性飲料的摩門教徒﹐雖然不喝﹐卻從來不錯過「咖啡時間」的話題。

「是呀﹐我們的時代﹐小村小鎮的﹐家家戶戶都認識﹐誰都搞不了鬼﹐作不了壞事。」

葛雷也談起他爺爺奶奶認識的經過。 當年葛雷奶奶是鎮上唯一一家雜貨店老闆的女兒。一天走出店來送牛奶﹐被騎著腳踏車﹑慌慌張張趕時間的葛雷爺爺給撞倒了。妙齡的葛雷奶奶雖然沒受傷﹐但是蓬蓬裙摔成了一朵盛開的花……。

說到葛雷爺爺﹐不得不提到我們上一段「咖啡時間」的話題:「那一個種族的脾氣比較暴躁:德國人﹐還是愛爾蘭人?」在大家盡情抒發高見之後而在舉辦實驗室公民投票之前﹐葛雷舉了個例子。

葛雷爺爺是第一代德裔美人。有趣的是﹐葛雷的奶奶﹑媽媽﹑太太﹐全是愛爾蘭裔。

話說一個萬籟皆寂﹑萬里無雲的午后﹐突然「唰」的一聲劃破了午后的寧靜。原來是葛雷爺爺風聲鶴唳地將車子駛上自家門口車庫前的空地。人還沒進門﹐聲音先到了。他對著他的兒子﹑也就是葛雷的爸爸﹐大聲抱怨﹕ 「我常常說﹐女人開車實在是應該明文禁止的。我活這麼老﹐從來沒看過這樣子開車的女人﹗該左轉的時候不左轉﹐不該右轉的時候又右轉﹐害得我措手不及﹐差點撞上她的車!」

葛雷爸爸正聽得一頭霧水﹐「唰」的一聲﹐又有一輛車風聲鶴唳地駛上家門口車庫前的空地。「碰」的一聲車庫進屋子的門被甩開﹐只見葛雷的媽媽氣極敗壞地衝進來﹐對著她的丈夫﹑也就是葛雷的爸爸﹐大聲抱怨﹕ 「我常常說﹐老人開車實在是應該明文禁止的。我長這麼大﹐從來沒看過這樣子開車的老人!在該停的時候不停﹐該走的時候不走﹐害我差點撞上他的車!」

老人和女人各持己見﹐加油添醋的描述當時情景。這時葛雷爸爸心中一片雪亮﹐數次想打斷老人與女人的對話卻不得其門而入。好不容易從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無頭公案裡找到一個插嘴的空檔﹕

「我說﹐當然﹐不論在任何情況下﹐撞車是件很不好的事。但是如果萬一不得已——我是說﹐萬不得已——非撞車的話﹐千萬千萬要找別人的車撞。 你們兩個互撞的話﹐不管保險公司判定誰對誰錯﹐吃虧的還是自家人﹕我們所有的車都在同一張保單上啊!」

Labels:


繼續閱讀...

聽書

老殘從鵲華橋往南﹐一路行來﹐街談巷議﹐都是關於「白妞說書」的消息﹐大夥兒生意也不做了﹐相約著明兒個「聽書」去。老殘心裡詫異著﹐一紙招貼﹐侵舉國若狂如此﹖爾後老殘親臨其境﹐聽了「技壓群妞」的王小玉唱了幾句書﹐越唱越高﹐高處還能翻﹐愈翻愈險﹐愈顯愈奇……陡然一落﹐越唱越低﹐越低越細﹐漸漸聲音就聽不見了…… 國文課本裡讀了劉鶚對聲音的描述以後﹐就想像如果能在大戲園子裡「聽書」﹐該多有意思啊。

幾年以後﹐雖然不在「大戲園子」裡﹐我也「聽」到了書。 在與「課程規劃室」的輔導老師多次哀求﹑哭訴〈也許我也該考慮「賄賂」?〉﹑與斡旋之後﹐我終於來到夢寐以求的 ESL 〈English as a Second Language: 英語為第二語言〉教室門口。英語老師走出來﹐和輔導老師咬了一陣耳朵﹐看了我幾眼﹐勉為其難的把我讓進教室。

我們算有數面之緣的舊識﹐老師也和藹可親﹐可是她不歡迎我。原因說來很複雜其實也很簡單﹐但我可以舉雙手保證﹐絕對不是因為我「難伺候」。

我們之間的「過節」是這樣的。

一個月以前﹐同學們正水深火熱地上著暑期輔導課﹐我到了美國加州洛杉磯。連迪斯奈樂園都還沒去過呢﹐就卸下「觀光客」的身份﹐到學區辦公室報到﹑註冊成為這所位於太平洋岸高中的高三學生。一切都非常順利﹐除了英文課。

依照美國高中學生的英文課程編排﹐高三學生必修「美國文學」。由於我通過了學區的英文程度篩選考試﹐理所當然與這批剛修過莎士比亞的學生們同在一門課。然而姑且不論美國文學和莎士比亞孰難孰易﹐對我這個上學早上廣播只聽得懂 Good Morning﹑回家便吵著要回台灣考大學聯考的人而言﹐一樣是「鴨子聽雷」。

我捧著課堂上發下來的﹑許許多多「前輩先進」們翻舊翻爛了的﹑平裝版「戰地鐘聲」。還來不及查完海明威長長的﹑占了半頁面的一個句子裡的四十個生字﹐老師一聲令下﹐就得到講台前領取這個禮拜的「補充講義」:額外的三百個單字。

隔天﹐我抱著厚厚的一疊紙﹐硬著頭皮到了課程規劃室。輔導老師耐著性子對我解釋﹐為什麼我不能上 ESL: 「ESL課程編排只有一﹑二﹑三﹐三級。ESL 老師說你的程度已經超過班上太多﹐她不能特別教你一個人﹐所以你不能留在她的班上啊。」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這樣跟我說這樣的話了。雖然好聽的話多聽幾次也不厭﹐但是對我的情況沒有實質的助益。

「可是美國文學老師講的話不像您這麼慢﹐我一句也聽不懂啊。」我扭捏了半天﹐確定文法沒有錯誤﹐才擠出這句話來。

「再試試看﹐過段時間你的耳朵熟悉了英文﹐就會好很多了。」不愧是輔導老師﹐反正鼓勵又不花錢﹐可以盡量給。 我仰天長嘆﹐欲哭無淚。突然靈機一動﹐「高科技」是幹什麼用的?

下個禮拜﹐我大剌剌的將錄音機從書包裡拿出來﹐擺在桌上。然而還沒來得及按下錄音鍵﹐馬上被老師制止﹐將錄音機沒收﹐一直到下課才還給我。我拿著空白的錄音帶和新發的三百個「必讀」單字表﹐又來到課程規劃室。

在我一次又一次舊調重彈的疲勞轟炸下﹐輔導老師終於屈服了。這次他不寫字條﹐親自帶我到 ESL 教室﹐對 ESL 老師仔細說明原委〈大概是在說明原委吧﹐反正我也聽不懂。〉推拒不成﹐ESL 老師只好收留我。但是—— 「你不必跟我們上文法﹐發音。既然你想增進聽力﹐就坐在教室後門邊﹐戴上耳機﹐聽『有聲書』吧。」

於是我開始「聽書」的生涯。「傲慢與偏見」﹑「罪與罰」﹑「蝴蝶夢」﹐都是那時候聽來的。

雖然在教室後面「聽書」﹐偶爾會有間接參與課堂互動的機會。班上大部分是日本孩子﹐父親接受公司外派﹐全家到美國短期居留。聽他們齊聲發音﹐不是「滑倒」〈good〉就是「翻倒」〈and〉〈請用台語發音〉﹐有時候還真令人為之「傾倒」。

這天﹐從山下學區轉來一個台灣小男生。老師非常和氣的接納他成為「ESL 家庭」的一份子。 「你貴姓?」老師很溫柔的問﹐不敢表示「熱烈歡迎」〈比如給他一個熱情擁抱之類〉﹐深怕把他嚇著了。這些年來接觸東方學生﹐老師對文化差異還是有點「感覺」的。

「胡。」〈請用國語第四聲發音。〉小男生「耍酷」﹐頭也不抬﹐完全不把老師的輕聲細語當一回事。

「你﹐貴姓?」老師放慢速度﹐走到他面前﹐更溫柔的又問了一次。〈顯然老師以為他沒聽懂﹐才會反問老師在問「誰」貴姓。〉

「胡。」小男生仍然不領情﹐簡捷快速﹐不拖泥帶水。

「你﹐〈就﹑是﹑你!〉你﹑貴﹑姓?」從老師稍微提高的音量和略嫌誇張的手勢判斷﹐她恐怕快要失去耐性了。 這時班上的氣氛就像停在「王小玉」說書時﹑聲音褪盡的休止符當口﹐「滿園子」〈整個班上!〉的人屏氣凝神﹐不敢少動……

約有一分鐘之久﹐小男生大概也感受到氣氛有點詭異﹐他抬起頭﹐直直的看住老師的眼睛﹐慢絲條理的說:

「胡﹐H—U—!」

Labels:


繼續閱讀...

Hello Kitty!

Hello Kitty 很也很可愛啊!

繼續閱讀...